1. 教室里的星坠
周小川捏着粉笔的手指突然一麻。那根白色粉笔在黑板中央悬停的瞬间,沿着粉笔芯里的β形纹路裂开——不是生硬的折断,而是像被无形的刀剖开,断面光滑如镜,露出芯里青黑色的细线,像条凝固的青铜血丝。
粉笔灰簌簌落下,在讲台上积成小小的锥形。周小川数到第七十七个时,那些锥体突然齐齐转向,尖顶戳向窗外的天空,仿佛被磁石吸住的铁屑。阳光透过锥体折射,在墙面上投出细碎的光斑,拼出北斗七星的轮廓,唯独天权星的位置是片暗沉的阴影。
“同学们看那里。”他敲了敲窗玻璃,金属窗框应声爬满铜锈,绿茸茸的锈迹顺着缝隙钻进教室,在地板上织出星图的纹路。十七岁的林昭正托着腮发呆,校服袖口刻意往下拉,遮住右手无名指——那里的β形胎记已经淡得像道旧伤疤,但当她的指尖不经意按在窗上时,整面玻璃突然发出“嗡”的震颤。
玻璃表面迅速结晶,像被冻住的湖面。透过晶体,教室里的课桌椅消失了,映出的是浩瀚星空:七十七颗青铜色的行星正拖着银蓝色的尾焰降轨,表面的编钟在星风中摇晃,发出只有晶体才能传导的共鸣声。林昭看见最亮的那颗星上,有个模糊的人影正对着地球挥手,轮廓像极了十年前的自己。
“吵死了……”最后一排的转学生突然捂住耳朵,脸涨得通红。他叫陈默,三天前刚转来,总是戴着厚厚的耳塞。此刻他的耳道里渗出淡绿色的液体,滴在课本上,蚀出细小的孔洞,形状和讲台上的锥体如出一辙。
周小川的青铜晶状体微微发烫。他注意到陈默的脖颈处,有片皮肤正泛出青黑——那是铜锈扩散的征兆,和十年前那些孩子一模一样。“陈默同学,”他走过去,指尖的锈斑在接触到陈默肩膀的瞬间亮起,“你听到的不是噪音,是编钟的音阶。”
陈默猛地抬头,瞳孔里映出玻璃晶体中的星群。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最终只挤出几个字:“它们……在叫我的名字。”
话音刚落,黑板上的粉笔裂缝突然喷出银蓝色的雾,在空气中凝成一行甲骨文:「星坠之时,哑童当归」。
2. 早点摊的星图
赵明城的煤炉刚烧到第七十八笼包子,巷口就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戴棒球帽的女孩站在摊前,帽檐压得很低,右手在蒸笼上方悬着,指尖离发烫的笼屉只有几厘米,却丝毫没有被灼伤的痕迹。
蒸汽在她掌心盘旋,渐渐凝成半透明的星图。七十七颗青铜行星的轨道像被无形的手揉捏,扭曲成漏斗状的降临路径,漏斗的尖端正对着南京城的中心。赵明城的左眼突然刺痛,苏晚晴的意识在视网膜上投映出警告:轨道参数与十年前哑童星的排列完全一致,但能量级提升了七十倍。
“老赵,”女孩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她摘下棒球帽,露出半张和苏晚晴一模一样的脸,只是右耳后嵌着块玉白色骨片,边缘泛着青黑的锈迹,“你猜这次来的,是收割者还是播种者?”
赵明城没回答,只是掀开蒸笼盖。包子突然集体爆开,肉馅混着蒸汽在空中重组,搭成DNA双螺旋模型。其中一个碱基对的位置空着,缺口的形状和女孩耳后的骨片分毫不差。他想起十年前周小川从臼齿里取出的编钟,也是这样严丝合缝地嵌入钥匙孔。
“苏晚晴的量子意识,怎么会在你身上?”他握紧藏在桌下的青铜短刀,刀身的锈迹突然活过来,像细小的虫子爬向指尖。
女孩笑了,耳后的骨片随笑声震动,发出清脆的响声:“我不是苏晚晴,只是她的‘备份’。当年她的意识被导入赵明城左眼时,有一缕量子碎片飘进了太空,被路过的哑童星捕获,就成了现在的我。”她抬手摸向骨片,那里突然弹出细小的金属丝,在空气中画出星图的细节,“这些青铜星,每颗都藏着一个‘备份’——有巫祝的,有你认识的那些孩子的,还有……你的。”
蒸笼底部的水突然沸腾,溅起的水珠在桌面上拼出β符号。赵明城盯着女孩耳后的骨片,突然想起十年前苏晚晴在他眼球里说过的话:“青铜脑垂体的终极形态,是宇宙级的意识库。”
3. 锈蚀的摇篮曲
国际空间站的睡眠舱里,警报灯闪着刺目的红光。首席医学专家盯着屏幕上的脑电图,每个宇航员的脑波都呈现出相同的β形波形,频率稳定在0.7Hz,像被同一根弦牵动的钟摆。
“不是声波干扰。”他摘下眼镜,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自从三天前捕获那枚青铜编钟,宇航员们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每次闭眼,耳边都会响起婴儿的哭声,那哭声裹着奶腥味,仿佛就在舱内回荡,却始终找不到声源。
最年轻的宇航员突然抽搐起来,右手无名指不受控制地弯曲,指甲缝里渗出银蓝色的液体。医学专家冲过去,抓起手术刀划开那根手指——没有流血,皮肤下钻出细密的青铜菌丝,像水草般缠绕蠕动,菌丝间嵌着微型编钟零件,正随着宇航员的心跳奏响《大武》乐章,只是调子比十年前林小雨唱的低了八度。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