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术模拟室的冷光灯把墙面照得惨白,像铺了层未干的石膏。灯管轻微的电流声混着空调外机嗡鸣,在密闭空间里织成令人牙酸的白噪音。
全息沙盘在中央升起时,蓝色的粒子流像被劈开的海水,在空气中凝结成三维立体的街区模型。
悬浮在半空的控制台亮起幽绿指示灯,指尖划过虚拟触控屏的瞬间,整座沙盘突然泛起涟漪,无数数据光点如星群溃散重组。
红砖小楼的虚拟投影泛着半透明的蓝光,墙面上经年累月的藤蔓痕迹都被算法精准捕捉。
二楼虚掩的窗户里,电子风吹动褪色的碎花窗帘,连窗台上的陶制花盆都清晰可见 —— 盆里的月季花瓣卷曲着,边缘焦褐的病斑与晨露凝结的水珠形成诡异对比,仿佛下一秒就会飘落。
远处的高架桥像条银色巨蟒,盘旋在模拟街区上空,钢筋结构接缝处的氧化层呈现出微妙的暗紫色,桥墩上的斑驳锈迹都被精准还原,连路灯的光晕都带着真实的暖黄,却在冷光主导的空间里显得格格不入,宛如黑暗中的孤岛。
制冷系统发出低沉的嗡鸣,将室温压在二十度以下,出风口的冷风扫过脚踝,激起一阵细密的鸡皮疙瘩。
但这凉意却压不住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 —— 那是昨晚射击集训残留在作训服上的硝烟,混着两人身上若有似无的薄荷皂香,在密闭空间里发酵成奇异的气息,像冰镇汽水兑了点烈酒,刺激又让人上头。
慕容宇的指尖在控制板上翻飞,指甲修剪得干净利落,边缘泛着健康的粉色。敲击按键时发出清脆的嗒嗒声,在寂静的模拟室里格外分明,像秒表在倒数。
全息沙盘上,代表刑侦系的红色图标正呈扇形展开,像把锋利的刀,朝着治安系的蓝色阵营切过去。他盯着虚拟街区的三维地图,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锐利,却挡不住睫毛在眼睑下投出的小扇子阴影。
右肩的旧伤还在隐隐作痛,是昨晚加训时被后坐力震的,像有根细针在骨缝里钻。但他握操纵杆的手稳得像块磐石,连指腹因用力而泛白的细节都和射击时如出一辙,虎口处的薄茧蹭过光滑的塑料面板,带来熟悉的踏实感。
“三点钟方向有盲区。” 欧阳然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刚喝完冰水的凉意,像冰块撞在玻璃杯上。他往嘴里塞了颗薄荷糖,糖纸撕开的脆响在寂静的模拟室格外清晰,“你左翼推进太快,后勤没跟上,就像上次障碍赛,只顾着冲速度,差点在低桩网卡壳。”
慕容宇没回头,指尖猛地按下伏击指令。红色图标突然在街角消失,化作潜伏状态的虚线:“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他侧过脸时,刚好撞见欧阳然往嘴里扔第二颗糖,舌尖卷着糖块的动作灵活得像小蛇。
薄荷味随着呼吸喷在他耳廓上,麻得人指尖发颤,连带着右肩的旧伤都好像轻了些。
走廊顶灯的冷光穿过敞开的会议室门,在那人肩头裁出一道银边。黑色连帽衫裹着略显单薄的身形,随着推门动作扬起下摆,露出半截苍白的腕骨。
那人抬手推了推金属框眼镜,帽檐下的黑发滑落额前,沾着水珠的发梢在灯光里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是藏了片未化的晨露。
慕容宇握着红笔的指节骤然发白。对方弯腰调试投影仪时,后颈微卷的发尾扫过衣领,露出一截泛着珍珠光泽的皮肤。
空调出风口的冷风裹着雪松混着皂角的气息漫过来,慕容宇喉结剧烈滚动,沙盘上标注的蓝色箭头突然模糊成一片,他猛地抓起激光笔,笔尖重重戳在地图边缘:第三街区的布防需要重新调整。
全息沙盘骤然爆发出尖锐的电子蜂鸣,暗红色的警示光瞬间笼罩整个指挥室。慕容宇的瞳孔随着虚拟枪声剧烈收缩,三枚猩红图标如同淬毒的獠牙,沿着网格化的巷道路径高速突进。
激光模拟的弹道在全息投影中交织成死亡矩阵,那些闪烁的红光穿透弥漫的电子烟雾,在战术板上投下森冷的阴影
他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战术平板边缘,金属外壳上细密的防滑纹路硌得生疼。当目光扫过治安系精心构筑的防御阵型时,慕容宇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轻笑 —— 欧阳然引以为傲的右翼防线,此刻正暴露出致命缺口。
虚拟图标稀疏排列的间距,像极了被霰弹枪轰开的蜂巢,连本该作为后手的预备队部署,都在他昨晚反复推演的三维建模中暴露无遗。指挥台上闪烁的数据流映在他镜片上,折射出猎人锁定猎物时的嗜血光芒。
“包抄他们后路。” 他的指令刚下达,红色小分队便像离弦的箭,箭头图标在虚拟街道上飞速移动,朝着蓝色阵营的后方迂回。
就在即将完成合围的瞬间,全息投影突然剧烈晃动,蓝色图标如同活过来般迅速重组,原本薄弱的右翼突然收缩,像只握紧的拳头,死死堵住了所有缺口,连条缝隙都没留下。
“怎么回事?” 赵磊的惊呼声从观察席传来,他手里的薯片袋 “啪” 地掉在地上,金黄色的碎片撒了一地,“刚才明明看到漏洞了啊!比宇哥上次藏在被子里的零食还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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