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拟街区的水泥地在路灯的映照下泛着冷光,昨夜的雨水还未完全退去,在高低不平的坑洼处积成浑浊的水洼,宛如一面面破碎的镜子,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空,显得格外压抑。
水面上,几张被撕碎的演练宣传单随意漂浮着,油墨字在水波的晃动下晕成模糊的色块,仿佛是被刻意隐藏、揉碎的秘密,随着涟漪一圈圈扩散开来。
人工制造的硝烟味如同一只无形的手,紧紧缠绕着雨水的湿气,在清晨凛冽的冷风中不断交织、凝结,最终化作刺鼻的酸腐气息。
当这股气息被吸入肺中时,就像强行吞咽了一把粗糙的砂纸,刮得喉咙生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腥甜,让人忍不住想要咳嗽,却又被这股怪异的味道呛得眼眶泛红。
慕容宇蹲在废弃便利店的柜台后,战术靴碾过碎玻璃发出刺耳的声响,每一次摩擦都像在神经上划刀子。
掌心的冷汗让 P226 手枪的防滑纹都变得湿滑,枪身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冻得指节有些发僵,扣在扳机上的食指微微颤抖。
柜台玻璃的裂痕里还卡着半块过期巧克力,包装纸上的卡通女孩笑脸被弹孔击穿,黑洞洞的破洞像只窥视的眼睛。
攻坚组的五名队员分散在街角各处,通讯器里传来的呼吸声比远处的爆炸声还要急促,像一面紧绷的鼓,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
便利店的货架东倒西歪,过期的牛奶盒淌出淡黄色的液体,混着地面的积水,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酸臭味,与硝烟味交织成令人晕眩的气息。
头顶的吊扇断了一根扇叶,在穿堂风里吱呀作响,影子在墙上投下张牙舞爪的形状,像随时会扑下来的怪兽,随着扇叶转动忽大忽小。
“各组报告位置。” 慕容宇按住耳麦的动作顿了顿,指腹摩挲着冰凉的金属外壳,触感让他想起父亲留下的那枚警徽。
目光扫过对面楼三层窗口闪过的黑影,那身 “恐怖分子” 的迷彩服在阳光下泛着廉价的光泽,布料粗糙得一看就是劣质品,但战术动作却标准得诡异
—— 刚才那记侧身翻滚避开狙击手的姿势,膝盖微屈、重心压低,分明是警校格斗课教的防御技巧,连转身时手臂摆动的幅度都分毫不差,甚至带着林峰教官特有的停顿节奏。
【不对劲。】慕容宇的后颈骤然绷紧,像被什么东西盯上的猎物,汗毛根根倒竖。
三年前在野外生存训练时,他被毒蛇盯上就是这种感觉,皮肤下的毛细血管仿佛都在收缩,血液逆流般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天灵盖。
他想起欧阳然曾说过,真正的高手能从最细微的动作里看出破绽,就像解密码时能从乱码中找到规律,那时对方正趴在宿舍书桌前,台灯将他的侧脸照得半明半暗,睫毛在密码本上投下细密的阴影。
爆炸声突然在左后方炸开,震耳欲聋的轰鸣让耳膜嗡嗡作响,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里面筑巢。
气浪掀飞了半截广告牌,铁皮碎片擦着慕容宇的头皮飞过,带起几缕头发,在墙上撞出火星,烫出焦黑的印记。
灼热的气浪燎得他脸颊发烫,混杂着尘土的风灌进嘴里,呛得他剧烈咳嗽,肺叶像被砂纸打磨过般疼痛。
他趁机翻滚到垃圾桶后面,膝盖磕在坚硬的水泥地上,传来一阵钝痛,战术裤被碎石划破,伤口渗出血珠,与地面的泥水融为一体。
余光瞥见人质身上的炸药包 —— 红色导线像毒蛇般缠绕在仿真雷管上,计时器的数字正在跳动,鲜红的 “03:00” 刺得人眼睛生疼,每跳一下都像重锤敲在心脏上。
最关键的是,那枚 C4 塑胶炸药的纹理过于逼真,边缘甚至能看到凝固的油渍,绝不是演练用的道具。
演练道具他见多了,表面光滑,没有这种因储存不当而产生的细微裂纹,更不会有这种常年接触金属容器留下的压痕。
“人质有危险!” 慕容宇的喉结剧烈滚动,唾液在干燥的口腔里变得粘稠,吞咽时喉咙发出干涩的声响。
战术刀出鞘的寒光映在他瞳孔里,刀刃上还残留着上次格斗赛的划痕,那是他和欧阳然对练时留下的,当时对方的刀尖擦过他的刀刃,火花溅在两人之间的地板上,像转瞬即逝的星子。
“三组跟我突破,二组掩护!”
当他的刀刃划开人质背后的绳索时,指尖触到了炸药包冰冷的金属外壳。
那温度比演练道具低了至少三度,是真实炸药特有的、长时间储存的阴冷,带着地下仓库的潮湿气息。
计时器显示还剩三分钟,导线连接的方式复杂得不像演练科目,倒像是实战中精心设计的陷阱,每一个结都藏着机关,与他在父亲留下的案件卷宗里看到的示意图如出一辙。
人质扮演者老王原本圆润的脸颊此刻毫无血色,松弛的皮肤下泛着青灰,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气。
他凹陷的眼窝里布满血丝,颤抖的嘴唇干裂起皮,说话时还不时溢出带着哭腔的呜咽:“刚才…… 刚才有个戴面罩的,说这是真的……” 他猛地抓住特警队员的手臂,掌心的冷汗瞬间浸透了对方的制服,“他还说,要是拆不掉,整个街区都得炸上天……”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