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裹挟着豆大的雨点,宛如无数根淬了冰的钢针,狠狠地砸在刑侦支队的玻璃幕墙上。
噼啪声混着空调外机的轰鸣,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撞出嗡嗡的回响,仿佛一场永不停歇的喧嚣交响曲。
慕容宇的手微微颤抖着,将加密硬盘放在桌上,金属外壳与桌面碰撞的脆响,惊得他自己一哆嗦。
这不仅仅是一个硬盘,而是父亲入狱前塞给他的最后一样东西,承载着无数秘密与回忆。
刻着家族徽章的表面还留着两道深深的划痕,像两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诉说着过往的沧桑与挣扎。
雨水顺着幕墙蜿蜒而下,在玻璃上画出扭曲的水痕,倒映出他紧绷的侧脸,下颌线绷得像根即将断裂的弦,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紧张、焦虑,还有一丝隐隐的期待,不知道这个硬盘里究竟藏着怎样足以改变一切的线索。
“发什么呆?”
欧阳然的钢笔突然敲在他手背上,力道不重却带着熟悉的戏谑。
对方戴着乳胶手套的指尖翻着本皮质笔记本,泛黄纸页间夹着的旧照片簌簌作响,
“再磨蹭下去,档案室的监控该自动覆盖了 —— 还是说,慕容大少爷怕了?”
他挑眉时,白炽灯的青白光落在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像只狡黠的狐狸。
战术衬衫的领口被雨水打湿了一小块,紧贴着锁骨,勾勒出清晰的骨线,看得慕容宇喉咙发紧。
慕容宇反手拍开他的笔,指腹无意识摩挲着硬盘边缘的划痕:
“怕?上次是谁在码头被蛇吓到跳上集装箱?”
话刚出口就后悔了 —— 欧阳然父母牺牲的那场大火,就是在堆满集装箱的码头仓库。
果然,对方翻照片的手顿了顿,乳胶手套摩擦纸张的声音突然变得刺耳,像在用指甲刮擦玻璃。
【又戳到痛处了。】
慕容宇喉结剧烈滚动,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才忍住掀桌的冲动。
数据线与取证电脑接口碰撞出清脆声响,仿佛叩击在他绷紧的神经上。
冷白的屏幕骤然亮起,蓝光像把淬毒的刀,直直刺进他眼底
—— 硬盘接口处那道月牙形磨损痕迹,竟与欧阳然焦黑警号牌边缘的残缺弧度严丝合缝,像是命运用烧红的烙铁烙下的印记。
电流般的震颤从尾椎窜上后颈,慕容宇猛地抬头。
对方握着钢笔的手悬在笔录纸上,骨节因用力泛着青白,虎口处经年累月形成的枪茧在台灯下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
这让他瞬间想起警校靶场那个闷热的午后,橡胶枪柄的冰冷还残留在指尖,欧阳然的手掌突然覆上来,带着体温的指腹将他的握枪姿势一点点摆正。
作训服下的皮肤泛起细密的战栗,混杂着硝烟味的呼吸擦过耳畔,烫得他险些脱靶。
此刻再看那只手,金属笔尖正将纸面划出细小裂痕,像是要将他们之间千丝万缕的纠葛一并碾碎。
“看什么?”
欧阳然突然合上笔记本,照片边角夹着的头发丝飘落在桌面。
那是根染成闷青色的短发,显然不属于他们任何一个人。
“再看收费,按小时算,给你打个友情折扣。”
他试图用玩笑掩盖什么,耳尖却悄悄红了。
慕容宇注意到他说话时,舌尖会轻轻舔过下唇,这个小动作在医院喂水时也见过,当时只觉得心痒,此刻却像有羽毛在心上挠。
键盘敲击声与纸张翻动声在暴雨中交织成诡异的韵律。
慕容宇额角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落,滴在键盘的回车键上,激起细小的水花。
他的手指在键帽上跳跃,代码窗口不断切换,像在进行一场激烈的电子格斗。
突然动作骤止,屏幕上跳出的加密文件目录让他呼吸一滞
——“2020.03.17”“2017.09.05”…… 这些日期竟与欧阳然笔记本里圈出的日期高度吻合,像串被命运串联的密码。
“半年前的珠宝劫案,主犯量刑明显偏轻。”
慕容宇的喉结上下滚动,指尖点在其中一个文件夹上,
“三年前的军火走私案,关键证人突然翻供……”
他突然顿住,那些案件的审判长,都是同一个人 —— 已经退休的张启明法官。
窗外的雷声炸响,震得窗棂嗡嗡作响,他看见欧阳然的手指在笔记本上用力划过,留下深深的折痕。
欧阳然正用钢笔尾端戳着照片里的某个人影,闻言突然抬头,乳胶手套不小心蹭过慕容宇的手背。
冰凉的触感让两人同时缩回手,像触电般迅速分开。
“你爷爷的地产公司破产前,最后一笔贷款审批法官,也是张启明。”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钢笔尖在纸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我父母牺牲案的卷宗,也是他签字封存的。”
说话时,他的睫毛剧烈颤动,像受惊的蝶翼,看得慕容宇突然想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告诉对方不用怕。
窗外的雷声轰然炸响,白炽灯闪烁了两下,在白板上投下晃动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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