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支队会议室的空调坏了整三天,闷热的空气像块吸饱了水的棉絮,沉甸甸裹在人身上。
旧文件的霉味混着劣质速溶咖啡的焦苦,在三十平米的空间里反复发酵,连正午的阳光透过百叶窗钻进来,都带着股黏腻的灼热感,落在皮肤上像贴了片没拧干的湿纸巾,闷得人胸口发慌。
张队长将一摞招标文件重重拍在实木桌上,塑料封皮与桌面碰撞的 “砰” 声震得杯里的茶水晃出涟漪,褐色水珠溅在 “滨海新区项目” 的封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像道没干透的血渍。
“投诉快堆成山了!”
他的声音裹着怒火,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死死戳着文件上 “中标企业” 一栏,
“昨天还有工人举着‘还我血汗钱’的纸牌堵在局门口,说工地上的钢筋能徒手掰断,水泥捏着就成粉 —— 再不管,这工程塌了要埋多少人?!”
他把文件往慕容宇和欧阳然面前一推,眼神里满是期许:
“你们俩是局里最冲的后生,这事交给你们。查清楚这些公司的底,我就不信没人在背后撑着!”
慕容宇伸手接文件时,指尖刚碰到封面就被烫得缩了缩
—— 纸张在窗边晒了一上午,还留着四十度的余温,像块刚从烤箱里取出来的面包。
他翻开第一页,目光扫过 “凌州建筑工程有限公司” 的资质材料,瞳孔骤然收缩:
注册地址是城郊废弃仓库,和上次查到的赵国安空壳公司地址分毫不差,连联系电话的后四位都没改,还是 “7391”—— 这串数字像道魔咒,和猛虎帮军火走私案的涉案账户一模一样。
“赵国安的产业链比我们想的还密。”
他把文件推给欧阳然,指尖无意间擦过对方的手背,温热触感像电流窜过,赶紧收回手假装翻资料,指腹却还残留着对方皮肤的细腻,烫得发麻,
“用空壳公司中标,抽成后层层转包,最后把烂摊子丢给没资质的施工队 —— 既赚黑心钱,又能甩干净责任,算盘打得真精。”
欧阳然正蜷在会议椅里,后背弓成道浅弧,像只警惕的猫。
他肋骨处的新绷带从工装衬衫领口露出来,米白色纱布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像只振翅的白蝶。
阳光落在他垂落的额发上,将黑发染成浅棕,几缕碎发贴在饱满的额前,随眨眼动作轻轻晃着,像只调皮的蝴蝶。
笔记本电脑的蓝光映在他脸上,左眉骨的疤痕格外清晰
—— 那是上次在工厂被钢管砸的,当时慕容宇帮他包扎,指尖刚碰到疤痕,他就跳起来喊 “你想谋杀啊”。
可现在想起,那点疼根本不算什么,反而记牢了慕容宇掌心的温度。
“同一地下管网工程,转了七次手。”
欧阳然的指尖在屏幕上划过,白色光标像道闪电,停在最后一行,
“最后接手的‘兴旺施工队’,资质栏写着‘室内装修’—— 让厨师去开飞机都比这靠谱!”
他嗤笑一声,眼神瞬间冷下来,
“上次查军火案,这施工队还帮赵国安运过走私武器,原来不是临时帮忙,是长期帮凶。”
慕容宇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忽然想起警校工程课的场景。
当时欧阳然也是这样,蜷在教室角落帮他整理施工图纸,阳光落在他发顶,晃得慕容宇把 “屈服强度” 写成 “屈服温度”,被老师当众批评。
那时他嘴硬说 “公式太复杂”,现在才明白,分明是被这人认真的模样晃了神,满脑子都是他低头时,睫毛在眼睑下投的浅影,像幅温柔的水墨画。
【怎么不管做什么都这么好看……】
慕容宇赶紧晃头甩走这荒唐念头
—— 他们是搭档,是战友!可目光还是不受控制飘向欧阳然的嘴唇,对方正咬着下唇思考,唇珠被牙齿压出浅印,看得他喉咙发紧,端起凉白开猛灌一口,却呛得咳嗽不止。
“没人跟你抢。”
欧阳然抬头看他,眼里带着笑,左脸颊的酒窝若隐若现,
“被赵国安的操作吓着了?还是觉得案子难查?”
“谁被吓着了!”
慕容宇反驳,脸颊却有点发烫,
“我就是口渴。再说了,上次校园连环盗窃案比这复杂,最后不还是我们破的?”
他嘴硬着,却想起当时两人在教学楼蹲点,欧阳然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呼吸轻轻扫过脖颈,痒得他一夜没敢动。
第二天赵磊调侃 “宇哥你脖子怎么红了”,他还嘴硬说是 “蚊子咬的”—— 现在才懂,那根本不是蚊子咬的,是心动的痕迹。
“得去工地一趟。”
慕容宇站起身,椅子腿在瓷砖地上刮出刺耳声响,
“光看文件没用,得拿到劣质材料的实据,还有工人证词,不然赵国安肯定抵赖。”
他从衣柜里翻出两套监理制服,上面还沾着干涸的水泥渍,是上次查工地事故剩下的,
“乔装进去,不容易露馅 —— 上次我们装清洁工查档案室,不也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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