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的警局值班室像被泡在冰水里,空调风裹着旧案卷的霉味往骨头缝里钻,唯一的折叠床被欧阳然占了大半,他蜷在床角,灰色卫衣的帽子滑到脑后,露出截苍白的脖颈,肋骨处的绷带从衣缝里露出来,像条没睡醒的白虫。
慕容宇只能趴在桌上补觉,战术服领口还沾着仓库的霉味,下巴抵着硬邦邦的桌面,梦里都在跟赵国安的 “假警军团” 斗智斗勇,直到对讲机像颗定时炸弹,在寂静里突然炸响。
“城郊废弃工厂,有人举报毒品交易,速去支援!”
电流杂音裹着调度中心的声音刺进耳朵,慕容宇猛地惊醒,下巴结结实实磕在桌角,疼得他龇牙咧嘴,眼泪都快出来了。
“又来?”
他揉着下巴,眼底的血丝比昨天更重 ——
这已经是本周第五次深夜出警,前四次不是 “猫卡三层高树” 就是 “老太太丢了只袜子”,明摆着是赵国安的调虎离山计,可警情在前,总不能放着不管。
欧阳然被吵醒,慢悠悠从折叠床爬起来,动作慢得像只刚睡醒的猫。
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像砂纸轻轻磨过木头:
“赵国安这老狐狸是玩上瘾了?
白天让我们看仓库喂蚊子,晚上让我们抓‘空气’,合着我们是他的专属夜猫子?还是说,他怕我们太闲,给我们找乐子?”
“别吐槽了,”
慕容宇抓起警帽往头上扣,指尖突然触到个温热的东西
—— 是欧阳然递来的保温杯,里面装着刚温好的红糖姜茶,
“先去看看,万一真有情况呢?你肋骨还没好,等下跟在我后面,别冲动。”
他接过杯子,温热的触感从掌心散开,连带着心里都暖了几分,却故意嘴硬,
“谁要喝你的姜茶,一股甜味,腻死了。”
“谁要你喝?”
欧阳然的耳尖 “唰” 地红了,像被开水烫过的虾子,却没把杯子拿回去,反而往他手里塞得更紧,
“我是怕你等下低血糖,晕在工厂里,还得我背你回来。
上次在仓库你被铁条划到手,流了点血就脸色发白,要不是我帮你包扎,你早吓得哭了。”
“谁吓得哭了!”
慕容宇瞪他,却乖乖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姜茶的甜味混着辛辣滑进喉咙,驱散了些许寒意,
“我那是疼的!再说了,上次在工地你被脚手架砸到,肋骨裂了还硬撑着不让我背,最后还不是我把你扛去医院的?该跟在后面的是你。”
两人吵吵闹闹地往车库走,值班室的灯惨白,照得人影晃晃悠悠。
赵磊从宿舍探出头,手里还拿着包薯片,嘴里含混不清地说:
“宇哥!然哥!你们又出警啊?要不要带点零食?我这还有辣条!”
“不用了,” 欧阳然摆摆手,“你赶紧睡觉,别被值班教官抓到。对了,要是张教官来查岗,就说我们去处理紧急警情了,别说漏嘴。”
赵磊比了个 “OK” 的手势,又缩回了宿舍。
两人驱车赶往废弃工厂,深夜的公路空荡荡的,只有车灯劈开黑暗,路边的树木像鬼影般往后退,树枝在车窗上投下张牙舞爪的影子,看得人心里发毛。
工厂的铁门锈得锁芯都卡死了,暗红色的铁锈层层堆叠,像凝固的血。
慕容宇用战术刀撬开缝隙,刚推开条缝,刺鼻的酒精味就扑面而来,混着劣质烟草和腐烂树叶的味道,呛得人直皱眉。
月光透过破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杂草长得比人还高,里面藏着不少玻璃瓶,踩上去发出 “咔嚓” 的脆响,像骨头断裂的声音。
“这哪是毒品交易,分明是醉汉聚会。”
慕容宇举着手电筒往里照,光柱里浮动的尘埃中,五个醉汉正围着个破酒瓶子打闹,啤酒罐滚得满地都是,其中一个留着寸头的醉汉还抱着根生锈的钢管,嘴里胡言乱语:
“再来…… 再来一瓶!谁输了谁…… 谁去偷隔壁老王的鸡!偷不到…… 就把他的狗炖了!”
欧阳然的眼神却瞬间冷了下来,像被冻住的冰。
他蹲下身,手指轻轻碰了碰寸头醉汉鞋底的泥渍
—— 深褐色的泥里掺着细小的贝壳碎屑,和码头的泥沙一模一样,而且泥渍还没干,显然是刚从码头过来的。
“不对劲,”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慕容宇能听见,
“这些醉汉的鞋底都有相同的泥渍,全是码头的泥沙,而且他们的动作看似混乱,却在有意无意地挡住我们的视线,你看那个寸头的,每次我们想往里走,他就故意往我们面前凑,像是在拖延时间。”
慕容宇心里一紧,刚想追问,寸头醉汉突然暴起,手里的啤酒瓶带着风声砸向欧阳然的后脑勺!
“小心!”
慕容宇眼疾手快,一把将欧阳然拽到身后,自己的胳膊正好挡在前面,啤酒瓶 “哐当” 砸在铁门上,碎片溅了他一胳膊,划出三道血痕,鲜血瞬间渗出来,在月光下格外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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