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局餐厅的早餐时间总裹着层暖融融的烟火气。
六点刚过,不锈钢蒸笼就腾起白茫茫的雾气,豆浆桶里咕嘟咕嘟翻涌着琥珀色的漩涡,炸油条的铁锅不时爆出脆响,混着此起彼伏的 再来根麻团 的吆喝声。
打饭窗口前挤着值完夜班的警员,有人捧着白瓷碗靠墙打盹,有人端着不锈钢餐盘碰杯似的碰了碰,笑声像撒在甜豆浆里的砂糖,把咸香的空气都搅得粘稠起来。
慕容宇缩着脖子挤进人堆,深蓝色警服肩章蹭过挂着水珠的保温桶。
他刚接过打饭阿姨递来的酱香饼,目光就穿过蒸腾的热气,精准落在东南角的卡座上。
欧阳然的灰色连帽卫衣在一片藏蓝制服里格外扎眼,歪斜的帽子滑到后颈,露出半截被空调吹得泛粉的皮肤。
少年正用银勺在白粥里机械地画圈,米粒随着旋涡聚了又散,溅在青瓷碗沿凝成小小的珍珠。
他指节因为过度用力泛起青白,在晨光下近乎透明,而碗边那颗裹着焦糖色卤汁的茶叶蛋,外壳裂开的纹路还在渗着酱油,却早已被主人遗忘在晨光里
—— 要知道昨天收队路上,这小子还隔着车窗,眼巴巴望着便利店玻璃柜里的茶叶蛋念叨了整整三站路。
“怎么?粥里煮了石头?”
慕容宇 “哐当” 把餐盘砸在桌上,油条的油星蹭到警服裤腿,他毫不在意,伸手就去抢那颗茶叶蛋,指尖刚碰到蛋壳,就被欧阳然一把按住。
两人的手贴在温热的蛋壳上,欧阳然掌心的薄汗蹭到他手背,像道电流窜上来,慕容宇的指尖瞬间麻了。
“别碰!”
欧阳然的声音压得极低,眼神里的警惕像淬了冰,他飞快摸出裤袋里的试纸
—— 那是沈雨薇昨天塞给他的,说 “最近不安全,随身带着”,蘸了点慕容宇杯里的豆浆,试纸 “唰” 地变成淡蓝色,
“安眠药,剂量够让我们睡到大中午,正好错过和特警队的演练。”
慕容宇的手顿在半空,豆浆杯里的热气模糊了视线,后背却突然窜起股寒意,连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想起昨天废弃仓库里,保镖咬牙说 “赵哥要让你们连站都站不起来”,原来对方早就钻进了警局,连食堂的早餐都敢动手脚。
“操,这群孙子!”
他把豆浆推得老远,杯底蹭过桌面发出刺耳声响,引来周围同事的目光,
“连吃的都下毒,是怕我们明天有力气抓他们?”
“不止想让我们没力气,”
欧阳然又蘸了点自己的粥,试纸同样变蓝,他抬头扫过餐厅角落
—— 穿保洁服的男人正佝偻着擦地,拖把杆上沾着团褐色泥土,和上次砸办公室窗户的鹅卵石上的泥土一模一样,
“你看那个保洁,胸牌是临时的,擦地时眼睛总往我们这儿瞟,手指还在手机上按个不停。”
慕容宇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见那保洁偷偷抬眼,两人视线撞了个正着,对方慌忙低下头,托把 “咚” 地撞在桌腿上。
他刚要起身,手腕就被欧阳然攥住,力道不大却攥得紧:
“别冲动,没证据抓他只会打草惊蛇。”
欧阳然拿起银勺,故意舀了口粥,在嘴边转了圈又倒回碗里,还打了个夸张的哈欠,
“昨晚拆炸弹熬到三点,这粥喝着真困,回宿舍补觉去。”
“可不是嘛!”
慕容宇立刻接戏,揉着眼睛装出疲惫样,手指却悄悄勾了勾欧阳然的袖口,
“下午还要跟赵磊去港口测爆炸范围,不睡够哪有力气扛设备?”
他余光瞥见那保洁掏出手机飞快打字,嘴角还勾着得意,心里的冷意更重
—— 这场猫鼠游戏,对方已经把爪子伸到了他们眼皮子底下。
两人假装脚步虚浮地离开餐厅,刚拐进走廊,慕容宇就压低声音吐槽:
“你刚才那哈欠演得太假了,嘴角都没扯动,要不是我救场,早露馅了。”
“总比某人抢茶叶蛋的样子真实,” 欧阳然白了他一眼,手腕还残留着刚才碰他时的温度,耳尖悄悄发红,“上
次在警校演‘被绑架’,你笑场三次,最后还是我替你扛了教官的训。”
慕容宇的耳尖瞬间涨红,脖颈处青筋微微凸起,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他霍然起身,红木椅在青砖地面划出刺耳声响,指着对方鼻尖的手指都在微微发抖:
放屁!那麻绳浸透桐油足有拇指粗,你绑我时绕了整整七道死结!
喉结剧烈滚动两下,他猛地扯开衬衫领口,露出锁骨下方淡粉色的勒痕,
看见没?这印子到现在都没消!
话音未落,他突然抄起桌上茶盏重重砸在青石砖上,瓷片迸溅的脆响里,眼底翻涌着恼羞成怒的暗火:
要不是我咬破舌尖用鲜血浸透绳结,再借着笑时的震动......
说到一半突然哽住,转身抓起披风甩在肩上,背对着人闷声嘟囔:
总之最后是我反制了绑匪,这才是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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