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凌州警官学院档案室像被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馆,霉味如蛛网般缠绕在每一口呼吸里。
那气味是纸张纤维腐烂后酸涩的发酵气息,混着金属档案柜生锈渗出的腥甜铁锈味,再裹上常年封闭的潮气,像团湿漉漉的棉花塞在喉咙深处,每吞咽一次都带着黏腻的不适感。
墙角挂着的除湿袋胀鼓鼓地垂落,透明塑料膜下积攒的水珠泛着诡异的青白,随着墙面细微的震动,袋中液体如静脉里凝固的血液般缓慢流淌,最终在地面聚成小小的水洼。
浑浊的水面倒映着头顶忽明忽暗的白炽灯,光晕被波纹切割成破碎的菱形光斑,在墙面上投下神经质般的晃动影子。
三米高的金属档案架巍峨耸立,铁盒表面蒙着层灰绿色的菌斑,层层叠叠的轮廓在昏暗中犹如肃穆的碑林。
泛黄标签上的黑色钢笔字迹早已洇成模糊的墨团,唯有 “绝密”“封存” 等红色印章依然清晰,那抹猩红在幽暗中仿佛凝固的血迹,每一枚都封印着某个不为人知的警界秘辛。
指尖抚过冰凉的铁盒边缘,锈屑簌簌落在掌心,恍若触摸到了某个被时光掩埋的罪案断面。
慕容宇蹲在第三排档案架前,189cm 的高大身材蜷缩成一团,警服外套蹭过铁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的膝盖硌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每一秒都在加剧麻木感,却浑然不觉。
指尖在积灰的档案盒上扫过,指甲缝里很快嵌满陈年尘埃,连指腹的薄茧都被染成了灰色。
那些薄茧是常年握枪、格斗留下的印记,此刻却被历史的尘埃温柔覆盖。
当他抽出标注 “欧阳正德牺牲案?绝密” 的蓝色卷宗时,金属滑轨发出锈蚀的呻吟,像濒死者的哀鸣。
那声音让他想起三年前追捕毒贩时,老刑警老李中枪后最后的喘息。
档案盒刚打开,一股陈旧的霉味混合着油墨气息扑面而来,一张泛黄的牛皮纸袋就从物证清单与尸检报告的缝隙间滑落。
“机密?201X 年 X 月 X 日通讯记录备份” 的红笔字迹早已洇开,边缘还粘着半片干枯的梧桐叶 —— 叶脉清晰得仿佛能看见十年前的阳光,却在触碰到空气的瞬间,碎成了几片。
梧桐叶的碎屑落在他警徽上,仿佛是岁月留下的勋章,又像是无声的控诉。
“这是什么?” 他屏住呼吸展开纸袋,指尖划过脆得一碰就碎的纸张,心脏突然漏跳半拍。
行动当天的通讯频率记录里,14:30 分那行赫然标注着 “切换至公共频段”,而这个时间点,恰好与绑匪转移人质的银行监控完全吻合。
更刺眼的是备注栏,赵国安的签名龙飞凤舞,“系统故障” 四个字的墨迹虽已干枯发灰,却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连带着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哟,慕容大警官这是在挖什么宝贝?”
熟悉的调侃声从门口传来,欧阳然抱着个纸箱站在逆光里,184cm 的身影挺拔得像棵白杨树。
他穿着件白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间那块有些磨损的机械表 —— 表壳边缘还留着烟火熏过的痕迹,是他父亲欧阳正德的遗物。
纸箱里装着刚从物证室调来的旧枪,金属零件在昏暗里泛着冷光,碰撞声在寂静的档案室格外清晰,
“林教官让我来取十年前猛虎帮案的枪械鉴定报告,你倒好,躲在这儿偷偷摸摸看什么呢?不会是在找当年你爸‘非法集资’的黑料吧?”
慕容宇下意识把通讯记录往身后藏,动作太急,纸张边缘被指甲勾出个小口子。
他抬头时撞进欧阳然的眼睛,对方瞳孔里的疑惑像潮水般漫过来,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像两把小扇子。
慕容宇突然想起大三那年,两人在格斗训练场抢最后一瓶矿泉水,欧阳然也是这样盯着他,眼里藏着点不服输的倔强,却又带着点没说出口的关心
—— 当时他故意把水藏在身后,看着欧阳然跳着够,结果对方没站稳,扑进他怀里,两人一起摔在垫子上,笑得像两个傻子。
“没什么,”
慕容宇的喉结滚了滚,把通讯记录折好塞进兜里,指尖能感受到纸张的粗糙,
“就是翻点旧案子,看看能不能找到赵国安的线索。你也知道,上次地下仓库的事,总觉得他没那么简单。”
他不敢看欧阳然的眼睛,怕对方从他眼里看出破绽 —— 毕竟赵国安是欧阳然的养父,是他从小依赖的人,他怕自己的怀疑会伤害到对方。
欧阳然挑眉,把纸箱放在旁边的桌子上,金属零件碰撞的声响在寂静的档案室格外清晰。
“你还在怀疑赵叔?”
他走到慕容宇身边,弯腰拿起那本 “欧阳正德牺牲案” 卷宗,指尖在封面上的名字上轻轻摩挲,指腹的薄茧蹭过纸面,留下浅浅的痕迹,
“我知道你想帮我查清楚当年的事,但赵叔是我爸的老战友,这些年对我那么好,怎么可能是内鬼?上次在医院,他还特意来看我妈,给她带了进口的营养品,比你这个亲儿子还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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