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队办公室的空气像被扔进冰柜的铅块,每一口呼吸都带着冰碴子,刺得喉咙发疼。
白炽灯的光透过碎裂的玻璃,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混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更添几分压抑。
墙皮剥落的角落,蜘蛛在结网,丝线沾着灰尘,像道被遗忘的伤疤,无声地见证着这场即将爆发的冲突。
赵磊死死拽着慕容宇和欧阳然的胳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警徽在拉扯间硌得他掌心生疼,金属的凉意透过布料渗进来,像道冰冷的提醒。
他的作战靴踩在地板上,留下浅浅的鞋印,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滴,砸在地面上,晕开小小的水渍。
都给我冷静!
赵磊扯着破锣般沙哑的嗓子,警帽不知何时歪到脑后,露出额角被擦伤的血痕。
他踉跄着扑进对峙的两人中间,橡胶警棍 掉在水泥地上,在空荡的仓库里激起回音。
慕容宇半跪在碎玻璃堆里,黑色警服的肩章歪斜地耷拉着,嘴角那道血痕正随着急促喘息渗出细密血珠。
暗红血迹顺着脖颈蜿蜒,在警徽下方晕开狰狞的印记,仿佛某种不祥的图腾。
他死死攥着对方扯落的证物袋,指节因用力过度泛起青白。
欧阳然背靠生锈的铁架,战术腰带的扣环不知何时崩开,备用弹匣散落一地。
凌乱的刘海下,充血的眼球布满蛛网般的血丝,右太阳穴青筋突突跳动,战术靴在地面蹭出刺耳的摩擦声。
汗水浸透的后背紧贴铁架,金属碰撞的冷响混着粗重喘息,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赵磊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伸手试图按住两人僵直的肩膀,却被慕容宇一把甩开。
我们是来查案的,不是来打架的!
他盯着欧阳然后腰露出的半截手铐,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审讯室里,这个总爱嚼口香糖的年轻人,还笑着帮他修过松动的警号。
沈雨薇赶紧冲过来,将一杯冒着热气的浓茶塞进欧阳然手里,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通红的眼眶,也驱散了些许寒意。
茶杯是她最喜欢的青花瓷,杯身上印着朵莲花,此刻却被欧阳然攥得紧紧的,指节泛白。
“欧阳,你先喝口茶,冷静一下,”
她的声音带着温柔,像春风拂过湖面,
“我们再查一遍弹道数据,总会有疏漏的,说不定哪里出错了呢?”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给赵磊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拉住慕容宇,别再让矛盾激化。
欧阳然握着茶杯,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却暖不了他冰冷的心。
他看着杯底的茶叶在水中浮浮沉沉,像他此刻混乱的思绪,心里满是挣扎
—— 理智告诉他,证据不会说谎,赵国安很可能就是内鬼;
可情感上,他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那个养育他十年、教他做人的 “赵叔”,怎么会是个双手沾满鲜血的罪犯?
他的睫毛很长,垂下来时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此刻却在剧烈颤抖,像被风吹动的蝶翼,每一次颤动,都带着难以言说的痛苦。
【怎么会这样?】
欧阳然的指节死死抠住审讯室冰冷的金属桌沿,指甲缝里渗出的血珠在灯光下泛着暗红。
记忆如锋利的玻璃碎片,划破眼前的迷雾
—— 六岁生日那天,赵国安把粉色递到他手里,糖丝在阳光下拉出晶莹的弧线,男人掌心的温度混着甜香,让他坚信世界永远柔软。
此刻舌尖残留的,却是铁锈味的咸涩,像极了审讯室头顶白炽灯刺目的光晕。
他的喉结剧烈滚动,恍惚间又看见大三深秋的警校操场。
慕容宇校服领口沾着草屑,嘴角的伤口不断渗血,却还梗着脖子把他护在身后。
那些冲他叫嚣 走后门的关系户 的声音,和慕容宇挥出拳头时骨骼相撞的闷响,此刻在耳畔交织成尖锐的轰鸣。
当时他慌乱掏出手帕,嗔怪着擦拭那道伤口,却没发现少年眼底翻涌的疼惜。
而如今,那双曾为他擦去眼泪的手,正将一叠证据重重拍在桌上,纸张撞击声震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慕容宇却背过身,从口袋里掏出块手帕,胡乱地擦拭着嘴角的血迹。
手帕是母亲给他绣的,上面有朵小小的梅花,此刻却被鲜血染红,像朵凋零的花。
战术背心上 “刑警” 二字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像道无声的宣言,宣告着他的职责与决心。
“疏漏?”
他突然转身,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将弹道鉴定报告 “啪” 地拍在欧阳然面前,报告上的红色印章触目惊心,像道血淋淋的伤口,
“这是他配枪的弹道,和三年前那起走私案的弹头完全吻合!连膛线磨损的特征都一模一样,这怎么可能有疏漏?”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盯着欧阳然,像在逼对方面对残酷的现实:
“你看看这份报告!上面有技术科五名专家的签名,还有国际刑警的认证,难道他们都会出错?还是说,你为了维护那个伤害你父亲、毁掉我全家的人,连基本的理智都没有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