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期伊始,南江大学像是从漫长的夏日午睡中骤然惊醒,瞬间被注入沸腾的活力。林荫道上挤满了拖着行李箱返校的学生,公告栏贴满了社团招新的海报,空气里弥漫着桂花初绽的甜香和一种忙碌喧嚣的气息。
然而,在这片蓬勃的躁动中,男生宿舍3栋402室,却仿佛自成一方结界,被一种近乎肃穆的、高度集中的学习氛围所笼罩。
风暴眼,是陆宇。
从开学第一天起,他就像是被上紧了发条,或者说,像是被某种更高维度的意志附体,进入了一种令室友们瞠目结舌的“疯狂模式”。
他的书桌前所未有地整洁,所有教材、参考书、习题集分门别类,码放得像等待检阅的士兵。桌角贴着一张手写的、密密麻麻的时间规划表,精确到每分钟,从清晨六点起床朗读英语,到深夜十一点半复盘当日所学,排得滴水不漏。除了必要的吃饭、睡觉和体育锻炼,他的所有时间几乎都被钉在了书桌前。
那不再是学习,那是一场战争。一场他对自己发起的、全方位的、不留余地的战争。
“我靠,陆宇,你这又是何必呢?开学第一天啊大哥!”陈浩打着哈欠从床上爬下来,看着已经做完一套听力、正对着《数学分析》冥思苦想的陆宇,感觉自己的眼睛受到了伤害。
陆宇头也没抬,笔尖在草稿纸上飞速演算,只含糊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张志远揉着惺忪睡眼,瞥了一眼陆宇桌上那张令人窒息的时间表,倒吸一口凉气:“所有专业核心课A+?还要参加数模竞赛和项目组?哥,你受什么刺激了?被沈冰山……呃,沈教授期末那道题打击到了?”
听到那个名字,陆宇的笔尖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但他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频率,只是淡淡地说:“没有。只是想抓紧时间。”
他的眼神里有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光芒,那不是单纯的对知识的好奇,而是一种混合了极度渴望、坚定意志甚至是一丝狠厉的东西。仿佛看的不是书,而是通往某个神圣目标的阶梯,他必须一步一个脚印,踩得无比扎实。
这种恐怖的学习热情很快就像病毒一样,开始席卷整个402寝室。
起初,陈浩和张志远还能优哉游哉地打游戏、看剧,嘲笑陆宇是“自虐狂”。但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当你想在晚上十点打开一局游戏,耳边却只有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和书页翻动的哗哗声;当你想睡个懒觉,却总在清晨六点被极其轻微的英语朗读声准时唤醒;当你想聊聊八卦看看球赛,却发现唯一的室友眼里只有傅里叶变换和拉格朗日方程……
那种无形的压力,比任何说教都更有威力。
尤其当陆宇偶尔解决掉一个困扰他们许久的难题,轻描淡写地给出思路时;或者当他拿着近乎满分的随堂测验试卷回来时;再或者,当他收到沈清寒邮件回复(虽然内容依旧是学术讨论,但他整个人会肉眼可见地明亮起来)时……
对比之下,陈浩和张志远觉得自己简直像是在虚度光阴,罪恶感油然而生。
“妈的,卷死了!”陈浩第N次哀嚎着合上了游戏本,痛苦地抓过一旁的《理论力学》,“再看你玩下去,我他妈都要挂科了!”
张志远也默默地把手机调成了静音,翻开了《程序设计》:“算了,舍命陪君子吧……虽然这君子要的可能是我的命。”
于是,402寝室成了整层楼乃至整个专业都闻名的“魔鬼自习室”。灯火通明到深夜是常态,讨论问题的声音取代了游戏音效,空气里漂浮的不再是泡面味,而是咖啡的浓香和书本的墨香。
但被带动,并不意味着享受。
“陆宇!宇哥!亲哥!求你了,歇会儿吧!”陈浩瘫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我已经连续看了三个小时电路图了,我现在看你的脸都像是布尔代数!”
张志远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指着陆宇刚推过来的一道泛函分析题:“这题……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你就不能允许世界上有解不出来的题吗?”
陆宇从一堆文献里抬起头,眼下有淡淡的青黑,但眼神依旧亮得惊人:“这道题的关键在于构造一个合适的索伯列夫空间,利用紧嵌入定理……”
“停停停!”陈浩捂住耳朵,“我不想听什么空间什么定理!我只想我的大脑休息!”
陆宇看着两个室友痛苦不堪的模样,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歉意:“抱歉,拖累你们了。”
“不是拖累……”张志远挣扎着坐起来,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是降维打击。你这种学习法,太反人类了。你到底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
陆宇的目光下意识地飘向窗外,望向教师住宅区的方向。眼前浮现出那天下午,银杏树下,她清冷又复杂的眼神,和那句重若千钧的“我期待你下学期的表现”。
那不是一个简单的期许。那是他通往她的、唯一的、需要他披荆斩棘才能踏上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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