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死寂。凝固。
深渊之底,粘稠的死水如同万古玄冰,将张猛封存在永恒的琥珀之中。意识悬浮在绝对的清明里,如同悬浮在真空的星辰。他清晰地“内视”着体内诡异的平衡:
- 识海核心,那轮纯净的金色烈阳静静燃烧,真我烙印稳固,却失去了云端源头的滋养,光辉内敛,如同进入蛰伏。
- 丹田深处,翠玉邪婴化作了绝对静止的翡翠雕像,深翠火焰彻底凝固,冰冷的意志被更深层的归墟气息死死压制,陷入无梦的沉眠。
- 经络脏腑中,所有狂暴冲突的能量——邪婴的、蚀骨残留的、血浪吞噬的——都被那来自深渊本源的古老归墟气息强行冻结、封存,如同被按下了永恒的暂停键。
- 胸前背后那狰狞的伤口疤痕,蚀骨残魂的意志被彻底抹除,只留下一点精纯但无意识的能量碎片,同样被冰封。
痛苦消失了。冲突平息了。连时间都仿佛失去了意义。
唯有右肩那株归墟逆种的嫩芽,根部那点唤醒深渊归墟气息的灰白星屑,在完成终极使命后彻底沉寂,融入了包裹周身的死水屏障,再无一丝波动。它耗尽了最后的力量,也带走了与外界那微弱共鸣的桥梁。
张猛感觉自己成了一具被放逐在时光之外的标本。活着的,却非生者。清醒的,却困于永恒的囚笼。
失落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一遍遍冲刷着他清明的意识。那来自云端、曾赋予他新生伟力的金色链接……断了。被污秽斩断,被深渊隔绝。他尝试去感应,识海的金色烈阳只传递回一片冰冷的虚无。仿佛那云端的存在,已将他彻底遗忘,或者……抛弃?
“就这样……永恒地……凝固下去吗?”一个念头在寂静的意识海中泛起涟漪。
不!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不甘就此沉寂的意志,如同冰层下的暗流,开始在他凝固的“存在”深处……**涌动**!
这意志并非邪婴的贪婪,也非蚀骨的怨毒,而是纯粹的、属于“张猛”这个个体的……**求生**与**探索**!他要打破这冰冷的平衡!他要挣脱这死寂的囚笼!哪怕前路是更深的毁灭!
他开始尝试调动那被冻结的力量。意念如同最细微的探针,小心翼翼地刺向丹田处冰封的翠玉邪婴。然而,那包裹邪婴的归墟封印是如此坚固、冰冷,意念触之即被弹回,如同撞上了万载玄冰的壁垒。他又尝试沟通识海的金色烈阳,希望它能提供力量。烈阳依旧燃烧,却如同孤悬的太阳,光辉内敛,无法撼动体内被冻结的能量分毫。
徒劳无功。这平衡,似乎坚不可摧。
就在张猛意识因尝试失败而再次泛起一丝绝望的涟漪时——
嗡!
一点极其极其微弱、却带着难以言喻温暖与召唤感的……**悸动**,毫无征兆地穿透了粘稠死水的冰冷屏障,无视了归墟气息的绝对封禁,如同宿命的回响,轻轻……**触动了**他识海深处那轮蛰伏的金色烈阳!
这悸动如此熟悉!是那云端金色果实的气息!但比之前更加……**微弱**?更加……**残缺**?仿佛带着难以愈合的……**伤痕**?
张猛残存的自我灵光猛地一颤!链接……没有完全断绝?!它还在?!只是……被污染、被损伤了?!
希望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火星!他立刻凝聚全部意念,如同落水者抓住最后的稻草,疯狂地循着那丝微弱悸动的来源……**感应**!**追溯**!
意念穿透死水的冰冷,穿透厚重的岩层,穿透无涯城混乱的地脉结构……艰难地、执着地向上!向上!
终于!
在那感知的尽头,在九嶷云台的虚空之中,他“看”到了!
一枚枣核大小、纯净温暖、散发着内敛金辉的黄金果实!它静静地悬浮着,如同凝固的星辰!但此刻,那光滑如镜的黄金表面,一道清晰的、如同被污秽墨汁浸染过的……**灰暗裂痕**,沿着那道天然的源初纹路蔓延,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衰败气息!
是它!就是它赋予了自己对抗双魂的力量!但它……受伤了!被污染了!
而更让张猛心神剧震的是,那果实并非静止!它正沿着那道灰暗裂痕的轨迹,极其缓慢、却又不可逆转地……**向着下方……坠落**!
坠落的目标……赫然是……**这片深渊**!是……**他所在的位置**!
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瞬间席卷了张猛凝固的意识!是恐惧?是渴望?还是……宿命般的吸引?
***
九嶷云台,青灰色悬空石楼。
石楼二层,空气凝滞如铅。那枚悬浮的黄金果实表面,灰暗的裂痕如同丑陋的伤疤,玷污了纯净的金黄。内敛的光辉下,衰败的死寂气息与造化的生机形成诡异的僵持。
石床上,凌逍的眼皮,在第八次指尖轻点后掀开的那一丝缝隙,并未闭合。
缝隙之下,那片深不见底、仿佛蕴含着宇宙生灭轮回的绝对虚无,静静地“注视”着石桌上坠落的果实,也“穿透”了空间,落在了深渊死水中那个凝固的身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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