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风司地下,一间罕为人知的密室内,空气凝滞得仿佛能拧出水来。墙壁上镶嵌的几颗夜光石散发着冷白的光,勉强照亮中央一张宽大的石桌,以及围坐在旁的三人身影。烛火?不,这里连烛火都不敢点,唯恐一丝烟气、一点爆燃声都会打破这死寂的紧绷,惊动冥冥中可能存在的窥探。
玄渊、墨渊、叶红鱼。三人脸上都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衣袍上甚至还沾着从黑风崖带出的、带着硫磺和腐朽气息的尘土。但此刻,谁也顾不上这些。
石桌上,那本黑色兽皮笔记和暗紫色玉简如同两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人无法移开视线。它们静静地躺在那里,却仿佛有千斤重,压得人喘不过气。密室角落阴影里,似乎连空气都在微微扭曲,那是阵法全力运转隔绝内外的迹象。
叶红鱼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发白。她看着对面两位沉默的男人,只觉得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黑风崖深处的景象、“幽骸”那冰冷的一瞥、还有此刻桌上这两件关乎着“星辰坟场”、“宇宙工坊”这种只存在于上古传说中名号的物件……这一切都远远超出了一个郡城巡风使所能承受的心理极限。她感到一阵阵眩晕,是恐惧,也是某种难以言喻的、被卷入历史洪流的悸动。
墨渊的呼吸有些粗重,他死死盯着那本笔记,眼神复杂得像一锅煮沸的浓汤。有发现惊天秘密的极度兴奋,有对总部内部可能存在的背叛的深深恐惧,有对玄渊先前质疑的无力反驳,更有一种……被压抑的、几乎要破体而出的灼热渴望。那是对“墟引”碑、对“葬星回廊”、对“无名匠墟”的渴望,这渴望几乎压倒了他身为巡风使的职责,让他手心渗汗,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他几次想开口,想说“我们再看看笔记”,或者“必须立刻制定去荒海的计划”,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他看到玄渊那双平静得令人心悸的灰瞳。
玄渊端坐着,像一块亘古不变的礁石。只有离他最近的叶红鱼,才能隐约看到他垂在膝上、掩在袖中的手指,正在极其缓慢地、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那不是紧张,而是一种高速思考下的无意识动作。他体内,混沌之力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表面波澜不惊,深处却在与两个意识激烈交流。
“老大!这地方憋死火了!那俩人的心跳声吵得我都没法专心烧虫子了!”炎烬在识海里抱怨,它的火种被玄渊强行压制在最沉寂状态,十分不耐,“那个墨渊,眼珠子都快粘在那破本子上了,我看他靠不住!还有小红鱼,吓得不轻啊,要不要我放点暖意安慰安慰她?”
“安静。维持绝对隐匿。”玄渊的意念冰冷如刀,“此刻一丝外泄的气息都可能成为破绽。”
随即,他转向虚络:“分析进度?重点评估墨渊情绪波动峰值点与笔记中特定内容的关联性。同步扫描玉简内部能量结构,寻找除信息外可能存在的隐藏印记或追踪后手。”
“分析持续进行。”虚络的声音永远那么稳定,“墨渊生理指标显示,其情绪峰值与笔记中提及‘星核可能蕴含创生与寂灭本源’、‘匠墟或存超越此界炼器法’等内容高度相关。其渴望程度评估:极高,已影响理性判断。玉简深度扫描完成93.7%,未发现常规追踪印记,但其能量载体结构存在一处非自然微瑕,疑似某种极高明的、基于能量结构本身共振的定位道标,激活条件未知,风险等级:中低,建议隔离存放。”
玄渊眼底深处,混沌星云微不可察地加速流转。虚络的发现印证了他的猜测。墨渊的执着,玉简的隐秘道标……这潭水,比他想象的更深。
终于,墨渊忍不住了,他声音干涩地打破沉默,目光却不敢直视玄渊:“玄渊道友……我们……我们接下来,究竟该如何行事?难道就……就一直等下去吗?三年时间,看似不短,但要寻找‘星尘砂’、验证荒海路线……恐怕也是弹指一挥间啊!”他的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焦灼。
叶红鱼也抬起头,看向玄渊,眼中带着依赖和询问。
玄渊抬起眼,目光扫过墨渊那张因急切而有些扭曲的脸,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冰水浇在烧红的石头上,让密室内躁动的空气为之一清:“等,不是无所作为。急,才会落入圈套。”
他伸出手指,轻轻点在那本兽皮笔记上,指尖划过“幽骸”潦草的字迹:“‘幽骸’研究此碑多年,所得也不过是些残缺的推演和猜想。他盘踞黑风崖,利用阴煞风雷环境,或许不仅仅是为了修炼,更是为了……温养,或者说,刺激那块‘墟引’碑。我们拿到的,只是他某个阶段的研究成果。他现在丢了东西,最急的不是我们,是他。”
他的手指移到玉简上:“而这东西,是否干净,还未可知。”
墨渊脸色一变:“道友的意思是……”
“意思是,”玄渊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第一步,确认我们拿回来的,是宝藏,而不是催命符。第二步,静观其变,看‘幽骸’和钱仲那边,丢了核心研究资料后,会露出什么马脚。第三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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