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宫最恢弘的通明殿内,水晶为基、珍珠为缀,正中央的九龙御座台由整块墨晶雕琢而成,铺着雪白的九尾狐裘软垫,旁侧赤金镂空龙纹茶几上,龙涎香茶腾起袅袅轻烟,夜光葡萄在盘中流转着淡紫光晕。
台前鲛绡红毯如凝脂般延伸至殿门,两侧十二根盘龙水晶柱拔地而起,龙身嵌满细碎金箔,龙首衔着拳头大的夜明珠,柱间珊瑚帘幕垂落,将主宾区、亲族区、海族区清晰分隔。
座次遵循 “上北下南、左东右西” 的礼制,夜明珠的柔光漫过每一处角落,鲛人乐师指尖轻拨海螺竖琴,悠扬乐声随流体波纹荡漾,尽显四海统领的威仪与待客之礼。
九龙御座上,东海龙王敖广正襟危坐,龙袍上的鳞片纹路在珠光下流转着暗金光泽。
正北左方的白玉凤纹座椅上,东海龙母端庄静坐,她身着绣着缠枝莲纹的鲛绡长裙,鬓边珍珠步摇随呼吸轻颤,大多数时候都温柔地凝视着上首的敖广,偶尔目光扫过身侧空座时,眼底会掠过一丝怜惜,待转向对面座位,神色便恢复了平静。
正北右方的紫金龙纹座椅上,吴良正静静端坐,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殿内景致。
桌上玉盘里盛着形似龙鳞的鲍鱼叠盏,贝壳中卧着晶莹的海心果冻,珊瑚蜜橘泛着红宝石般的光泽,一旁侍立的侍女不时提起玉瓶,往杯盏中添注琥珀色的龙涎醉流霞,酒香清冽醇厚。
当视线触及龙母时,他下意识多望了一眼,随即想起避嫌,又迅速移开目光,落在了下方的座位上。
左侧龙母下方,敖辛和敖戊坐得笔直,小手规矩地放在膝上,可眼神却像偷瞄的小兽,时不时瞟向龙母方向。
一旦元君有所察觉侧身看来,兄弟俩便立刻绷紧脊背,下巴微收,那既想亲近又怕失礼的模样,透着十足的矛盾感。
右侧吴良下方的座椅上,龟丞相闭目养神,花白的胡须梳理得一丝不苟,静静等候开宴。
至于其它区域的座位,已被搬离。
毕竟这只是一场小型的宴会。
殿内长桌上的珍馐已堆叠如小山,海族侍女们端着各式玉盘与贝壳器皿穿梭其间,直到桌面再也放不下分毫,才轻手轻脚退至殿边,垂首静立。
另有几位手持玉瓶的侍女仍守候在桌旁,指尖搭在瓶耳上,随时准备添酒。
“吴良道友,为你介绍下,这是吾的王后,元君。”
敖广的声音打破了殿内的静谧,带着主人的热忱。
吴良当即起身,拱手行礼:“晚辈吴良,见过王后!”
元君连忙起身回礼,衣袖轻拂间带着淡淡的水泽清香:“道友不必多礼!称呼妾身元君或道友即可。”
“哈哈哈,理应如此!”
敖广开怀大笑,龙角微微晃动,“梓潼,这位吴良道友可是不弱于为夫的强者,更救了敖辛兄弟俩,有大恩于东海。”
元君白了他一眼,语气带着几分调笑:“那夫君,你可要好好答谢这位吴良道友。”
敖广神色一肃,龙眸中满是郑重:“放心,任何有恩于龙族的,为夫都会重礼酬谢!”
“龙王前辈,不必如此。”
吴良连忙摆手,语气诚恳,“我并非为了报酬才救他们,只是恰逢其会。”
“道友高义!”
敖广竖起大拇指,随即话锋一转,态度愈发坚定,“但有恩不报非我龙族行事风范,待我想想,如何报答你的恩情才够分量!”
说罢,他便蹙起眉头,陷入了沉思。
吴良本想继续推脱,可看着敖广执着的模样,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得重新落座,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座椅扶手。
这时,元君目光在吴良身上流转片刻,忽然轻叹一声:“唉,说起来真是可惜了。”
这声叹息引得众人纷纷侧目,吴良更是心头一怔,不解地看向她。
元君抬手轻抚鬓边步摇,语气带着几分怅然:“吴良道友这般年轻有为,修为高深且品性端正,实乃难得的良才。若是吾家那些女儿还在身边,说什么也要挑一个与道友相配,既能答谢恩情,也能了却我一桩心事。”
她顿了顿,眼中泛起思念的涟漪,“只可惜啊,几个丫头早在百年前就各有归宿 —— 有的被天庭召去做了瑶池侍女,有的随观音大士修行,还有的应了南极仙翁之请,去昆仑墟做了侍墨童子,如今想见一面都难如登天。”
“梓潼说得是啊……”
敖广从沉思中惊醒,闻言也跟着叹息,龙角微微下垂,神色满是神伤,“不光是女儿们,儿子们也各奔东西。偌大的龙宫,平日里就只剩我与你相依为伴。”
话音未落,他的目光扫过敖辛与敖戊,龙眸中瞬间漾起暖意,嘴角也向上扬起:“好在辛儿、戊儿来了,这龙宫才算有了些生气。”
敖辛被祖父点名,耳朵猛地一竖,嘴角刚要咧开,瞥见元君看来的目光,又赶紧绷起脸坐直,鼻尖微微皱起,模样引得元君忍俊不禁,先前的怅然也淡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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