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与冰冷中沉浮。
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只有破碎的光影和撕裂般的痛楚在灵魂深处反复冲刷。左半身是万古玄冰的死寂,右半身是焚尽一切的暴虐,两种力量如同两条失控的孽龙,在他的经脉、骨骼、乃至灵魂中疯狂撕咬、角逐。
《玄阴秘录》的符文不再是有序的流转,而是化作无数冰冷的黑色锁链,试图束缚、镇压那暴走的尸祖煞气。而煞气则如同沸腾的岩浆,不断冲击着锁链,要将这具身体、这个灵魂彻底同化、吞噬。
“钥匙……”
“归墟之门……”
那冰冷的意念碎片,如同幽灵般在混乱的识海中闪烁,带来更多无法理解的沉重信息碎片:
“……四尸镇四方……非生非死……”
“……玄阴承道统……亦正亦邪……”
“……平衡破……大劫起……”
“……汝为引……亦是变数……”
我是引子?也是变数?洛羽残存的意识在痛苦中挣扎思索。引动什么?改变什么?这该死的“钥匙”到底要开启什么?
就在她感觉自己即将被这两种力量彻底撕碎、同化,意识即将彻底沉沦于无边黑暗之际——
一股温和却异常坚韧的力量,如同穿透厚重冰层的阳光,缓缓注入她近乎崩毁的识海。
这股力量并非灵力,也非煞气,更像是一种纯粹的、高度有序的“信息流”或者说“规则之力”,带着抚慰与梳理的效果。它小心翼翼地避开那狂暴交锋的玄阴与尸煞之力,如同最灵巧的手指,开始编织、修复她受损严重的精神核心。
是……顾青璃?那个虚数罗盘?
洛羽模糊地意识到,是外界有人在帮她。
随着精神被这股温和力量稳定,那冰冷的意念碎片和《玄阴秘录》的锁链似乎找到了某种依托,开始重新凝聚、排序。而尸祖的暴虐煞气,在失去了主要攻击目标(洛羽的意识)后,也仿佛失去了方向,变得不那么狂躁,只是依旧在本能地侵蚀、同化着这具身体。
一种新的、更加脆弱的平衡,在外部力量的干预下,艰难地重新建立。
剧痛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虚弱和仿佛灵魂被掏空后的冰冷麻木。
她尝试着,一点点地,重新掌控这具几乎不属于自己的身体。
首先恢复的是触觉。
身下是冰冷坚硬、略带潮湿的岩石。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草药以及……无法完全驱散的、淡淡的尸煞余味。远处似乎有压抑的啜泣声和低沉的交谈声。
然后是听觉。
“……生命体征暂时稳定了,但灵力场极其混乱,两种截然不同的高阶能量在她体内形成了诡异的共生状态……闻所未闻……”
是顾青璃的声音,虽然依旧清冷,但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惊疑。
“……能醒过来吗?”这是秦岳的声音,沙哑、沉重。
“……不确定。她的意识受损严重,而且……那两种力量任何一种都足以侵蚀、扭曲心智。她现在就像走在两根绷紧的钢丝上,任何一丝扰动都可能万劫不复。”
沉默。
洛羽能感觉到,有几道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带着担忧、探究,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与恐惧。
她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视线起初是模糊的,带着重影。适应了片刻,才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简陋但坚固的地下石室,显然是临时挖掘或改造的避难所。头顶是粗糙的岩壁,嵌着几盏散发着稳定白光的应急灯。他躺在一张铺着白色无菌单的行军床上,身上连接着一些监测生命体征的简易仪器。
石室里人不多。秦岳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脸色苍白,左臂打着夹板,用绷带吊在胸前,但腰杆依旧挺直。唐铃靠在对面的墙壁上,闭目养神,眉宇间带着深深的疲惫,右脸颊多了一道尚未完全愈合的疤痕。赵铁柱和另外两名“山魈”小队的队员则守在石室入口处,警惕地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而顾青璃,就站在她的床边,手中拿着那个已经失去光泽、布满裂痕的虚数罗盘,另一只手则按在她的额头上,指尖散发着微弱的、秩序性的能量波动。她的脸色比洛羽还要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显然为了稳定她的状态消耗巨大。
看到洛羽睁开眼,石室内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过来。
“你醒了?”顾青璃收回手,语气平淡,但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如释重负。
洛羽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唐铃立刻递过来一个水壶,里面是微甜的生理盐水和某种草药混合的液体。洛羽小口啜饮着,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生机。
“我们……在哪?”她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
“卧牛山外围,一个废弃的防空洞。暂时安全。”秦岳回答道,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你昏迷了三天。”
三天……洛羽心中一震。她看向顾青璃:“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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