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之内,洛羽对即将到来的危机尚无所觉。
她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与体内那丝归墟残力的“交流”之中。混沌之力如同最耐心的工匠,又像是好奇的学者,不再试图蛮力驱逐,而是细细地包裹、感知那代表着终极寂灭的力量。每一次神识的触碰,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神魂传来被寸寸碾磨的剧痛,但随之而来的,是对“终结”法则一丝一毫的深入理解。
“寂灭并非虚无,而是另一种形式的存在……是能量与物质回归本源,等待下一次衍化的‘静默’状态……” 洛羽心有所悟。混沌丹元上的裂纹并未立刻愈合,但其旋转间,那丝归墟残力不再仅仅是破坏者,反而隐隐与丹元形成了一种极其微妙的平衡,如同阴阳鱼中那一点阴中之阳,阳中之阴,虽对立,却共存,甚至让混沌丹元的运转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韧性。
就在她初步稳住体内局势,伤势恢复速度明显加快之时——
“嗡……”
一声低沉的、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地脉元气的嗡鸣,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盘坐于洞口的岳镇猛地睁开双眼,眸中精光爆射,低喝一声:“来了!”
他双手急速掐诀,周身土黄色光芒大盛,脚下大地微微震颤,原本隐匿无形的阵法光幕骤然亮起,化作一层凝实的、如同山岩般厚重的光罩,将整个石室笼罩。
几乎在阵法全力激发的同一时间,三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石室外的山谷中。
来者皆身着统一的制式袍服,颜色是深沉如大地的玄黄,袍服上绣着复杂的、代表地脉律令的符文。他们面容僵硬,眼神冰冷,不带丝毫人类情感,仿佛是三尊会活动的石像。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厚重、磅礴,与整个卧牛山脉的地势隐隐相连,给人以不可撼动之感。
为首一人,身形略高,手中托着一枚不断旋转的土黄色晶石,晶石散发出道道波纹,扫描着周围的空间。他目光锁定被阵法护住的石室,冰冷的声音如同岩石摩擦:
“地枢院,坤元殿,地巡卫,编号戊土柒叁。奉律令,调查此地异常地脉波动及归墟之力干扰事件。阵内之人,立刻解除防御,接受勘验!”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直接穿透阵法光幕,清晰地传入洛羽耳中。
洛羽心头一紧,从疗伤状态中强行退出。坤元殿的人,到底还是找上门了!而且来得如此之快!
岳镇冷哼一声,洪钟般的声音同样透过阵法传出:“老夫岳镇,地枢院巡地使。此地由老夫接管,正在处理冥煞尸祖引发的灾劫后续,并无尔等所谓‘干扰归墟’之行为。地巡卫,退去!”
“岳镇巡地使?”为首的戊土柒叁似乎辨认了一下岳镇的气息,语气依旧冰冷,“权限记录确认。然,根据‘坤元律’第三章第七条,凡涉及归墟之力异常波动,无论缘由,坤元殿地巡卫拥有优先调查权及临时处置权。请岳巡使配合,解除阵法,否则将以妨碍执法论处!”
话音未落,他身后两名地巡卫同时上前一步,各自取出一柄造型古朴、通体由某种奇异金属锻造的短杖。短杖顶端镶嵌着土黄色的宝石,随着他们元力的注入,宝石亮起,散发出强大的能量波动,引动周围的地气开始紊乱,隐隐对岳镇布下的阵法形成压制。
岳镇脸色阴沉下来。他知道,跟这些只认死理、毫无变通可言的地巡卫讲道理是行不通的。他们奉行的是坤元殿那套冰冷无情的“大地律令”,任何解释在确凿的“归墟干扰”证据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小女娃子,准备走!”岳镇头也不回,对石室内的洛羽传音喝道,“地巡卫有备而来,这阵法撑不了多久!老夫拖住他们,你往东南方向遁走,百里外有一处地脉节点,我们在那里汇合!”
说话间,岳镇双手猛地向地面一按!
“轰隆隆!”
石室周围的地面剧烈翻腾,一道道粗大的土黄色石刺破土而出,如同巨兽的獠牙,狠狠刺向三名地巡卫!同时,他布下的隐匿防御阵法光芒暴涨,主动向外扩张,试图将三名地巡卫暂时困住。
“抗拒执法,罪加一等!拿下!”戊土柒叁冰冷下令。
两名手持短杖的地巡卫立刻挥动武器,土黄色光芒凝聚成巨大的岩拳和厚重的石盾,与岳镇召唤的石刺狠狠撞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整个山谷飞沙走石,地动山摇。
戊土柒叁则无视了战团,手中晶石对准了阵法光幕,一道凝练之极的土黄色光束激射而出,光束中蕴含着奇异的高频震动,照射在光幕上,立刻引得光幕剧烈荡漾,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
石室内,洛羽强忍着经脉的抽痛,猛地从石床上跃下。她知道此刻形势危急,容不得半分犹豫。混沌之力虽然恢复不足一成,但勉强催动身法遁走尚可。
她看了一眼正在外面独自对抗三名强敌的岳镇,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与愧疚。若非为了她,岳镇不必与同属地枢院的坤元殿直接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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