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树下,洛羽咳出的鲜血带着一丝不祥的灰败色泽,那是归墟残力反噬加剧的征兆。强行引动那股力量,虽惊退了地巡卫,却也让她本就沉重的伤势雪上加霜。混沌丹元上的裂纹似乎又扩大了一丝,旋转近乎停滞,唯有那丝归墟残力,如同获胜的毒蛇,盘踞在核心,散发着冰冷的死寂。
她不敢停留,强提精神,辨认了一下方向,再次施展混沌无影遁。这一次,遁光更加黯淡,速度也慢了许多,身形在林木间踉跄穿梭,仿佛随时都会从半空中跌落。
必须赶到东南方向百里外的地脉节点!岳镇前辈还在那里等她,或许也只有岳镇前辈那精纯厚重的地脉元力,才能暂时稳住她体内即将崩溃的局势。
与此同时,卧牛山深处,冥煞尸祖所在的葬骨渊。
原本翻腾不休、遮天蔽日的灰黑色煞气,此刻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更加令人不安的暗流。煞气核心区域,那庞大如同山岳的身影不再疯狂咆哮,而是蜷缩着,发出一种低沉的、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痛苦呜咽。
在它的意识深处,一场无声的战争正在进行。
一丝微弱却极其坚韧的意识,如同在狂涛骇浪中死死抓住礁石的水手,正与冥煞尸祖那混乱、暴戾的本源意志激烈对抗。这丝意识,属于幽嬛!
她并未被归墟彻底湮灭。在最后关头,她以秘法将自身残魂与那一丝被洛羽削弱、引导的归墟之力强行融合,达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共生”。此刻,这丝融合了归墟特性的意识,正如同最顽固的病毒,侵蚀、影响着冥煞尸祖的本源。
“臣服……亦或……同归于尽……” 幽嬛的意念断断续续,却带着冰冷的决绝,传递到尸祖混乱的意志中。她无法立刻掌控这具强大的躯体,但她可以干扰,可以制造痛苦,可以引导其力量的流向!
尸祖的咆哮声中,除了暴戾,更多了一丝被“异物”侵入本源的焦躁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它对自身力量的掌控正在下降,煞气领域的扩张彻底停滞,甚至开始不规则地收缩、膨胀。
这种异常的变化,立刻引起了外界密切关注此地势力的警觉。
……
幽冥宗,那座隐藏在地底深处的阴暗大殿内。
幽骨真人面前,一面由无数冤魂凝聚而成的黑色水镜,正清晰地映照出卧牛山煞气领域的异常波动,以及……水镜边缘一闪而逝、属于坤元殿地巡卫那独特的玄黄光芒。
“废物!一群废物!”幽骨真人暴怒的咆哮震得大殿顶部的钟乳石簌簌落下,“不仅没能接引归墟之力强化尸祖,反而让尸祖本源受创,状态失控!连坤元殿的石头疙瘩都被引来了!”
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抠着座椅扶手,骨节发白。计划出了巨大的纰漏。冥煞尸祖非但没能成为他手中横扫齐州的利刃,反而变成了一个极不稳定的炸弹。更麻烦的是,坤元殿的介入,意味着事情已经超出了他幽冥宗能独立掌控的范围。
“宗主,”一名全身笼罩在黑雾中的长老小心翼翼地上前,“根据残存弟子最后传回的影像碎片分析,那个叫洛羽的小姑娘,以及……幽嬛圣女,似乎并未完全失败。幽嬛圣女的气息……与尸祖本源产生了某种奇特的联系,而洛羽,她似乎掌握了某种……克制甚至利用归墟之力的方法。”
“联系?方法?”幽骨真人眼中幽光闪烁,暴怒稍稍平息,被阴冷的算计取代,“幽嬛那丫头……果然没那么容易死。她若能以残魂影响甚至部分控制尸祖……或许,计划还有转机。至于那个洛羽……”
他沉吟片刻,语气森然:“传令下去,加派人手,搜寻洛羽!要活的!此女身负混沌,又能影响归墟,她身上定然藏着巨大的秘密!或许,是完善我等计划,甚至真正掌控尸祖的关键!”
“那坤元殿那边……”
“哼!”幽骨真人冷哼一声,“坤元殿自诩维护平衡,他们首要目标是清除‘干扰者’洛羽和‘异常’的尸祖。在他们眼中,我幽冥宗反而是次要威胁。让他们狗咬狗!我们暗中行事,务必抢先找到洛羽,还有……密切关注幽嬛的状态,若有异动,随时回报!”
“是!”
……
百里距离,对于平日里的洛羽不过瞬息之事,如今却显得无比漫长。她依靠着顽强的意志力,以及体内那丝与归墟残力达成微妙平衡后产生的一丝奇异韧性,硬生生支撑着,终于在力竭前,抵达了岳镇所说的地脉节点。
这是一处位于两座山峰夹缝中的隐秘山谷,谷中灵气氤氲,中央有一口不断向外喷薄着乳白色地脉元气的泉眼,泉眼周围生长着不少散发着莹莹宝光的灵草。显然是一处地脉交汇的灵秀之地。
洛羽刚踏入山谷,一道黄光闪过,岳镇的身影便出现在她面前,一把扶住了几乎要软倒的她。
“你小女娃子……”岳镇看着洛羽苍白如纸、气息奄奄的模样,尤其是感受到她体内那混乱不堪、混沌与归墟交织的气息,眉头紧紧皱起,“怎么搞成这样?那地巡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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