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嘈杂的人声与窗外哗啦啦的雨声交织在一起,渐渐晕成一片模糊的背景音,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对峙放慢了节奏。
许星僵在原地,感觉自己像是被两股无形的力量牢牢钉住。
身后,程时彤的指甲几乎要掐进她的胳膊肉里,指尖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却又透着孤注一掷的执着;前方不远处,林亦尘那道沉静的目光穿透喧闹,稳稳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种不容逃避的穿透力。
他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半分催促,也没有移开视线。
唇角那抹若有若无的弧度似乎又深了些,像极了耐心等待猎物自投罗网的猎手,从容得让人心慌。
那眼神里明晃晃地写着笃定。
他知道,许星一定会先开口。
“星、星星!快啊!就现在!” 程时彤躲在许星身后,用气声压低了声音紧急催促,哭腔里裹着破釜沉舟的勇气。
许星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却压不住脸颊滚烫的温度,更拦不住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
她强迫自己迎上林亦尘的视线,下颌线绷得发紧,试图用冷硬的表情,掩盖内心早已乱成一团的兵荒马乱。
张了张嘴,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清了清嗓子,那细微的声响在嘈杂的大厅里瞬间被吞没,连自己都快听不见。
“…… 雨很大。” 终于,三个字从她喉咙里挤了出来,声音僵硬得像是刚从冰窖里捞出来,冷得没有半分她原本想表达的关心,只剩下掩饰不住的窘迫。
林亦尘眉梢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似乎对这个开场白有些意外,但眼底那抹玩味的笑意却更浓了。
“嗯,是很大。” 他轻轻颔首,声音依旧温和,话锋却顺势一转。
“所以,许星同学是有什么建议吗?”
话音落下,他的目光缓缓扫过许星空空如也的双手,意有所指的模样,像顺着她的话,又给她挖了个更深的坑。
许星哑然,身后的程时彤掐得更用力了。
建议?她能有什么建议?难道要建议他冒雨冲回去吗?
她在心里疯狂咆哮,脸上却还得维持着无波无澜的冰山表情,硬着头皮继续说废话,只为完成程时彤搭话的指令:
“你…… 没带伞?”
林亦尘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仿佛在说“这不是显而易见吗”,却还是配合地点头:“是的。”
对话走到这里,尴尬的氛围几乎要溢出来,周围几个偷偷关注他们的同学都忍不住别开脸,假装没看见这场让人窒息的对峙。
“重点!抓重点啊!问他怎么办!或者、或者……” 程时彤急得在许星背后直跺脚,用气音疯狂提示,生怕她再跑偏。
许星闭了闭眼,索性破罐破摔,语速快得像在背书:“那…… 要一起等吗?”
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壮士断腕般的决绝。
话音刚落,她立刻移开视线,死死盯着旁边湿漉漉的地面,仿佛那里藏着什么稀世珍宝,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空气安静了一瞬。
林亦尘看着她这副明明尴尬到极点,却还要强装镇定的模样,眼底的笑意终于漫了上来,几乎要溢出眼眶。
“许星同学,你这是在…… 邀请我吗?”
他微微向前倾身,刻意拉近了一点距离,声音压低了些,那股该死的磁性透过空气传来,刚好能让两人清晰捕捉到。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耳尖上,像是在斟酌用词,又像是故意在逗她。
“轰 ——!”
许星只觉得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脸颊烫得仿佛能煎熟鸡蛋!
这个混蛋,绝对是故意的!
“不是…… 我……” 她下意识想否认,手腕却被身后的程时彤猛地掐了一把,那力道清晰地提醒着她 “任务还没完成”。
“我的意思是……” 许星艰难地组织着语言,感觉自己像个被人推上台、只能照着拙劣剧本念台词的木偶。
“……大家……都可以一起等。”
她试图把邀请的范围扩大,掩饰那份让她心慌的暧昧,可话一出口,连自己都觉得苍白又可笑。
林亦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光却依旧牢牢锁在她身上,仿佛周围的 “大家” 都只是透明的背景板。
“原来如此。不过……”
他轻笑一声,低沉悦耳的笑声像羽毛般搔刮着许星的神经,话锋突然一转,视线终于舍得从许星身上移开,落向她身后那个努力缩着脑袋,试图降低存在感的程时彤,
“程时彤同学,” 他突然点名,声音恢复了平常的温和,却让程时彤吓得猛地一抖。
“你似乎……也很关心天气?”
程时彤像被点了穴似的僵在原地,脸 “唰” 地一下红透,连耳根都泛着热。
“啊?我、我……是啊……雨好大哈哈……”她结结巴巴地回答,干笑着四处乱瞟,眼神根本不敢和林亦尘对视,生怕自己露了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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