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月最终还是在那堆积满灰尘、散发着陈腐纸墨与淡淡霉味的故纸堆里,找到了那几本署名“尘光”的笔记。笔记的纸张已经泛黄发脆,边缘有些破损,上面的字迹也因为年代久远而墨迹晕开,显得有些模糊潦草。但里面记载的一些关于光属性魂力本质的思考,以及一些跳脱出常规、近乎异想天开的能量运用技巧推演,却让他如获至宝,心脏砰砰直跳。尤其是其中关于“精神波纹与魂力振荡协同”的几段残缺论述,更是与他之前遇到的瓶颈、以及云闲那几句看似随意的话隐隐对应,仿佛拼图找到了关键的一块。
他抱着那几本破旧的笔记,如同捧着绝世珍宝,离开时甚至忘了向云闲道谢——或者说,他还没从那种被一语道破天机的震撼与找到方向的激动中完全回过神来,脑子乱糟糟的,只想立刻回去闭关验证。
藏书楼重归寂静,只剩下窗外愈发清晰的风拂叶响。
但云闲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她在邪月这位武魂殿黄金一代的核心成员面前,无意间展露了远超其表面“图书管理员”身份的见识与洞察力。这就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涟漪会逐渐扩散开来,至于最终会波及多远,难以预料。这稍微违背了她“绝对低调”的行动准则。
不过,她并不后悔。在当时的情况下,这是最快让“麻烦”(邪月)离开的方法。精准地给出一点看似“推测”的关键信息,满足其核心诉求,比起被他长时间纠缠询问、甚至引来更多关注,暴露这点无关紧要的“理论知识”是性价比更高的选择。这是一种基于效率的权衡。
她看了一眼旁边依旧“沉睡”、气息平稳得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的墨渊。这家伙,倒是沉得住气,或者说,根本不在意。
然而,就在云闲以为此事暂时告一段落,可以继续沉浸在她的魂导器残阵解析中时,新的、且是更嘈杂的麻烦接踵而至。果然,麻烦不会单独出现,它们往往扎堆,如同嗅到腥味的鬣狗。
这次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几个穿着武魂殿中级执事服饰、眼神倨傲、步履间带着几分巡街架势的年轻人,簇拥着一个衣着华贵、用料考究但面色苍白、眼袋深重、脚步有些虚浮的青年,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藏书楼。他们所过之处,仿佛自带噪音污染光环,谈笑声、脚步声毫不收敛,瞬间打破了此地僵养了许久的宁静氛围。
“赵公子,您放心,这藏书楼里就没有我王猛找不到的资料!”一个身材高壮、肌肉将执事服撑得鼓鼓的汉子拍着胸脯,声音洪亮得似乎在训练场喊口令,震得书架上的微尘都仿佛在簌簌发抖。
被称作赵公子的青年,眼神虚浮地扫过一排排书架,打了个哈欠,脸上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快点找,父亲大人急着要那本《星罗矿产分布详录》核对账目,找到了本公子重重有赏!这破地方,一股子霉味。”
这群人显然没什么耐心,也不懂得爱惜书籍这份传承知识的载体,开始在相关的区域粗暴地翻找。他们抽书的动作鲁莽,不时将一些卷轴、书册随意地、甚至带着点发泄意味地丢在地上,发出“砰砰”的闷响,仿佛那些不是承载智慧的典籍,而是训练用的石块。
云闲的眉头彻底皱了起来,连带着眉心那无形的“数据之眼”似乎都因为这持续的、无规律的噪音干扰而运转微滞。这种群体性的噪音污染和破坏行为,比单个邪月那样的“专注型麻烦精”更令人厌烦,直接拉低了她的“工作效率”。
另一边,墨渊脸上那本作为遮脸工具的游记,书页边缘微微卷起了一个更明显的弧度,显示着其主人被打扰清梦后,那累积的不悦正在稳步攀升。
那群人咋咋呼呼地找了一圈,似乎没找到目标,开始将目光投向管理员的座位,试图寻找“捷径”。当他们看到靠窗的明亮角落里,只有云闲这么一个年纪轻轻、身形单薄、看起来柔弱可欺的小姑娘,以及一个脸上盖着书、似乎睡得天昏地暗的陌生男子时,气焰更加嚣张起来。典型的欺软怕硬。
“喂!那边的丫头!”王猛大步流星地走过来,粗壮的手指几乎要戳到云闲的鼻尖,粗声粗气地喊道,唾沫星子几乎要飞溅出来,“《星罗矿产分布详录》放哪儿了?识相点赶紧给我们赵公子找出来!耽误了赵执事的大事,你担待得起吗?”
云闲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地看着他,如同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家具,没说话。这种无声的漠视,有时比激烈的反驳更让人火大。
“聋了吗?还是哑巴了?听见没有!”王猛见她不答,感觉自己受到了蔑视,怒气上涌,蒲扇般的大手抬起,就要朝着云闲面前的桌子重重拍下,试图用暴力震慑。
就在这时,一直如同雕塑般“沉睡”的墨渊,忽然动了。
他并没有起身,甚至脸上那本游记都没有拿开,只是用一种带着浓浓睡意、仿佛梦呓般的、却又奇异地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甚至带着点冰冷回音的声音,慢悠悠地开口,语速不快,却字字清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