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云闲所预料的那般,墨渊那冰冷无情的威慑,其效力终究是有限且短暂的。随着日头逐渐升高,驱散了清晨最后一丝凉意,涌入藏书楼的人流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呈现出愈发汹涌之势。而这些人,其目标也愈发清晰明确——无一例外,都是为了那个蜷缩在靠窗角落、此刻正努力将自己与手中书卷融为一体的云闲而来。
这些不请自来的访客,成分之复杂,目的之迥异,堪称一场活生生的“众生相”展览,他们如同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试图以各种方式叩开云闲这扇看似普通、却已声名在外的“咨询窗口”。
一位身着华服、眉宇间带着几分倨傲之色的年轻人,自称是某位红衣主教的嫡亲侄儿,带着一脸“赏识人才”的优越表情,径直走到云闲面前。他并未多言,只是从储物魂导器中取出几块散发着莹莹微光、品相颇为不俗的魂骨原石,随意地放在矮几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语气带着施舍般的意味:“云管理员,一点小小见面礼,不成敬意。只望日后在修炼之道上,能得您偶尔指点一二,闲暇时切磋交流即可。”
彼时,云闲正对着一本《稀有金属能量惰性阈值研究》中某个复杂公式蹙眉思索,思路被打断,她只是极其不耐烦地抬了抬眼皮,目光甚至未曾在那价值连城的魂骨原石上停留半秒,便伸出纤细的手指,懒洋洋地指向藏书楼大门的方向,语气带着被打扰的浓浓不悦:“捐献物资,请去西侧后勤司按流程登记入库。现在,麻烦让开,你挡住我看书的光线了。”
年轻人脸上那刻意维持的、居高临下的笑容瞬间僵硬凝固,他显然没料到对方会是这种反应,下意识地还想强调这几块魂骨原石的珍贵与稀有,然而话语尚未出口,便被旁边投来的一道冰冷刺骨的目光彻底冻结。墨渊甚至未曾起身,只是隔着几步距离,用那双仿佛能冻结灵魂的眸子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年轻人顿时如坠冰窟,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所有未竟之语都卡在了喉咙里,最终只能悻悻然地、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收起那几块魂骨原石,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有眼无珠”、“不识抬举”之类的话语,狼狈地转身离去。
这边刚消停,另一位访客便接踵而至。这是一位风韵犹存、身段窈窕的美妇人,衣着颇为大胆暴露,行走间带着一股成熟的风情。她自称是某个横跨两国的大型商会的首席话事人,言语圆滑,笑容妩媚,话语间充满了各种暗示与承诺。她表示,只要云闲愿意在他们商会挂一个“名誉顾问”的虚衔,甚至无需做任何事,商会每年利润便可直接分予她三成,并且郑重保证,绝不会打扰到她所追求的“清净生活”。
云闲甚至没有抬头看她,注意力似乎全在面前的书页上。然而,对方身上那浓烈到近乎刺鼻的、混合了多种名贵香料的香水气味,以及那如同无形蛛丝般试图缠绕上来、进行浅层精神魅惑的活跃波动,让她嫌恶地蹙紧了秀气的鼻子。她直接侧过头,对着墨渊所在的方向,用一种抱怨环境的口吻说道:“墨管理员,今天楼内是不是空气不太流通?总觉得有股子……不太好的异味,扰得人心烦。能不能劳驾开窗通通风?”
那美妇人脸上精心勾勒的妩媚笑容瞬间垮塌,如同破碎的面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气得胸脯剧烈起伏。她显然从未受过如此直白且带有侮辱性的怠慢,尤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最终,在周围一些压抑不住的、若有若无的低笑声中,她狠狠地跺了跺脚,带着满腔的羞愤,扭身快步离去,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气。
这还没完。紧接着,又有打着“学术交流”旗号、须发皆白的老魂师,捧着自己研究了数十年、实则漏洞百出、逻辑混乱的魂技理论手稿,非要与云闲进行“深入探讨”,试图证明自己的“伟大发现”;有故作深沉、抱着手臂、一言不发地杵在附近书架阴影里的独行侠,试图用他那自以为是的“冷峻气势”引起云闲的注意;甚至还有望子成龙心切的父母,拉着自家年仅六七岁、刚刚觉醒武魂(还是最普通的锄头武魂)、满脸懵懂的孩子过来,满脸期盼地想让云闲“给看看,这孩子是不是有什么尚未发掘的隐藏天赋”……
一时间,藏书楼这方原本清净的角落,仿佛成了汇聚三教九流、牛鬼蛇神的庙会现场。各色人等,怀着各自的目的,络绎不绝,轮番上阵。
云闲感觉自己活脱脱就像被关在笼子里、供人随意围观的稀有魂兽,或者说,更像是一个被强行摆在闹市中央、还必须免费营业、有求必应的许愿池王八。
她疲于应付这些毫无意义的骚扰,心情如同被反复搅动的浑水,愈发烦躁不堪。数据之眼不得不频繁启动,高速分析着每一个靠近的访客,虽然这能让她提前预判对方的意图与背景,巧妙地避开许多潜在的麻烦与陷阱,但持续不断的精神力消耗,却是实打实的负担。她渴望的是不受打扰地观测这个世界的底层规则,解析能量的奥秘,而不是将宝贵的精力浪费在这些无休无止、毫无营养的试探、骚扰与无聊的欲望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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