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闲站在雷豹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一尺。雷豹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眼中那片冰冷的、毫无情绪的平静,那是一种超越了轻蔑、完全建立在实力鸿沟之上的、近乎自然的漠然,仿佛他并非一个拥有意志与尊严的五环魂王,而仅仅是一块挡路的石子。
他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嘶吼,魂力在经脉中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流冲撞,试图冲破那无形的枷锁。额头上青筋如蚯蚓般暴起,虬结的肌肉因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脸色从最初的涨红逐渐转向一种缺氧般的紫绀。可悲的是,这一切剧烈的内在挣扎,在外界看来,只是他僵直身体上一丝微不足道的颤动。他引以为傲的魂王级魂力,他那足以撕裂金石的雷暴狼武魂,在这片由“静”之规则主导的领域内,如同投入黑洞的光,没有激起半点涟漪,甚至连失败的反馈都微弱得可怜。
这种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无力感,比他曾在魂兽森林深处被万年魂兽追杀,比他在擂台上面临绝境时,都要强烈百倍!那至少是力量层面的对抗,是沸腾热血的碰撞。而此刻,他连“对抗”这个动作本身都无法完成,就像凡人试图以血肉之躯去停止星辰的运转,唯有深深的绝望。
云闲抬起手,并非握拳,也非蕴含魂力的掌击,只是平静地伸出右手那根纤细的食指,动作舒缓而稳定,轻轻点向雷豹的眉心。
她的动作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与周围凝固的死寂形成诡异协调的画卷。指尖萦绕着一丝微不可见的银色光晕,那不是魂力的光芒,更像是一种规则力量的微弱显化。
在那根看似柔弱的手指即将触及额头的瞬间,雷豹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都被冻结了!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对存在本身可能被抹除的、最深层次的恐惧攫住了他!他毫不怀疑,只要眼前这个女子愿意,只需一个念头,就能让他不仅仅是肉身消亡,更是连存在的痕迹都可能被这“寂静”彻底吞噬!
“你的武魂,”云闲开口了,她的声音并非通过空气振动传播,而是如同直接烙印在灵魂之上,在这片绝对的死寂中,如同来自九霄云外的神只低语,清晰地传入雷豹以及领域边缘每一个被波及的骑士,甚至包括勉强能感知到的墨渊的意识深处。这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只有一种陈述事实、宣判结果的冷漠,“太躁动了。”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雷豹感觉体内那原本只是被压制、陷入沉寂的武魂本源,仿佛被一股无形无质、却无可抗拒的力量强行“抚平”了所有的棱角与活性,“抹除”了其与自身灵魂共鸣的“声音”!那不是粗暴的摧毁,更像是将一团狂暴的火焰,瞬间冷却成一块冰冷的、永不融化的坚冰,让其陷入了最深沉的、几乎不可能被自然唤醒的“永眠”!
他再也感受不到丝毫雷暴狼武魂的存在!那种血脉相连、意念相通的感应彻底断了!就像一个天生失明的人,从未见过色彩,他此刻就像一个从未觉醒过武魂的普通人,体内空空如也!曾经充盈四肢百骸的雷霆之力,此刻杳无踪迹,只剩下肉体的空虚与灵魂的冰冷。
这种变化,甚至比直接杀了他还要让他难以接受!魂师的根本就是武魂,是力量,是荣耀,是立足于世的资本!失去了武魂感应,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过往的一切努力、地位、骄傲,都将化为泡影!
极致的恐惧和深入骨髓的绝望,瞬间冲垮了雷豹所有的心理防线,淹没了他的理智。他想放声惨叫,想不顾尊严地跪地求饶,想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对方,却连一丝最微弱的喉音都无法发出,只能用那双瞪大到极致、几乎要裂开眼眶、布满血丝和生理性泪水的眼睛,传递着内心世界彻底崩塌的崩溃情绪。那眼神里,有哀求,有悔恨,有无法理解的茫然,最终只剩下死灰般的空洞。
云闲收回了手指,指尖的银色光晕悄然隐没,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了花瓣上的一滴露珠,做了一件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小事。
她目光平静地扫过雷豹身后那几名同样僵硬、面无人色的骑士。凡是被她目光扫过的人,都感觉如坠万丈冰窟,灵魂都在颤栗。他们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武魂同样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声息,陷入了短暂的、强制性的“沉睡”,虽然程度似乎不如雷豹那般彻底,但那瞬间失去力量根基的体验,足以成为他们毕生的梦魇。
最后,她的目光越过了这些瘫软前的“雕塑”,看向藏书楼内其他方向那些之前还带着各种心思、此刻却只剩下目瞪口呆、脸色苍白如纸的窥探者和学员们。她的眼神依旧平静,没有胜利者的耀武扬威,没有警告的凌厉锋芒,只有一种纯粹的、不容打扰的疏离。
她没有说话,但那眼神,以及眼前雷豹等人的惨状,已经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冲击力地说明了一切——这就是挑衅她、打扰她清净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下一刻,那令人灵魂战栗的死寂领域,如同它出现时一样,毫无征兆地、悄无声息地消散了。规则的力量潮水般退去,将这片空间重新归还给原本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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