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上半场比赛结束的钟声悠然敲响,回荡在皇家围场的上空。上午的激烈角逐暂告段落,意犹未尽的观众们一边议论纷纷,一边开始陆续退场。然而,各大魂师学院代表队的目光,却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不约而同地、或明目张胆或隐晦难察地,聚焦于武魂殿战队所在的区域,更准确地说,是落在了那位刚刚从沉睡中苏醒、此刻正淡然整理衣饰的“睡美人”顾问身上。
焱胸中积郁的怒火几乎要破膛而出,他第一个冲回战队休息区,带着一股劲风,重重地将自己摔进柔软的座椅里,双臂紧紧环抱在胸前,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视线刻意避开云闲所在的方向,仿佛多看一眼都会玷污眼睛。
胡列娜绝美的脸上交织着担忧与无奈,她看了看浑身散发低气压的焱,又望向那边依旧平静得仿佛无事发生的云闲,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她缓步走到云闲身侧,微微俯身,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关切的试探问道:“云顾问,你……方才是不是身体有所不适?”她努力想为对方那惊世骇俗的举动寻找一个能够勉强说得过去的理由。
云闲闻声抬眸,清冷的目光落在胡列娜写满担忧的脸上,平静地摇了摇头,语气没有丝毫起伏:“无妨,仅是寻常小憩。”
她的声音淡然无波,听不出半分窘迫、懊恼或是解释的意味,仿佛刚才那场因她而起、已然席卷整个赛场的舆论飓风,不过是拂过耳畔的微风,与她本人毫无瓜葛。
就在这时,负责战队对外联络与信息搜集的王枫执事,手持一块闪烁着微光的魂导信息板,脸色极其难看地快步走来,嘴唇嗫嚅了几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何事?”邪月敏锐地察觉到异样,沉声发问。
王枫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将信息板递了过去。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数个被顶到热度榜首的讨论帖标题,以及那些已然在网络上疯狂传播、将云闲睡颜与各种嘲讽文字结合在一起的、极具侮辱性的表情包动图。
邪月冰冷的目光扫过屏幕,俊美而冷峻的面容瞬间覆上一层寒霜,周身不自觉散发出的凛冽气息,使得休息区内的温度都仿佛骤降了几度。他将信息板沉默地递给身旁的胡列娜。胡列娜接过只看了一眼,那妩媚动人的俏脸也立刻结上了一层冰棱,握着信息板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简直欺人太甚!”焱虽然没能亲眼看到内容,但结合周围的气氛和王枫那难看的脸色,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他猛地一掌拍在坚实的椅臂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霍然起身,燃烧着怒火的双眼死死瞪向云闲,声音因极力压抑而显得有些嘶哑,“都是因为你!我们武魂殿积攒多年的声誉和脸面,都快被你丢光了!”
云闲正不紧不慢地将膝头的笔记合拢,又将手边的茶杯摆正,闻言,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她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向焱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视线。
那目光里,没有预料中的惊慌失措,没有半分被指责的委屈,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澄澈得如同深山古潭,仿佛只是在观察一个……正在发出无意义噪音的干扰源。
这种极致到近乎诡异的平静,反而像是一桶冰水,猝不及防地浇熄了焱的部分怒火,让他蓄满力的斥责卡在喉咙里,一时竟不知该如何继续。
“我的个人行为,与武魂殿的整体声誉之间,存在何种直接且必然的逻辑因果关系?”云闲开口,语气带着一种纯粹探讨学术问题般的认真,仿佛真的在求解一个公式,“我未曾干扰比赛正常秩序,未曾泄露战队任何战术机密,亦未曾对武魂殿造成任何可量化的实质性利益损害。至于外界旁观者的主观臆断、片面解读乃至恶意揣测,属于不可控的随机变量范畴,并不在我的职责考量与负责范围之内。”
焱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竟被这番理直气壮、逻辑清奇的“辩解”堵得哑口无言,一张刚毅的脸庞因憋闷和愤怒涨得通红。
邪月抬手,用力按住了几乎要失控的焱的肩膀,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深深地看进云闲那双仿佛能容纳一切却又隔绝一切的眼中:“云顾问,须知人言可畏,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有些影响,并非你单方面认定无关,便真的能置身事外。”
云闲与他对视着,那平静无波的眼眸仿佛能映出人心底最细微的波动。片刻的沉默后,她淡淡地回应,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能被流言铄去的,本非真金;能被诋毁摧毁的,亦非傲骨。外物纷扰,与我本心何干?”
她站起身,将那份写满神秘符号的笔记轻轻抱在胸前,目光平静地扫过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的焱、面露复杂之色的胡列娜、眼神深邃难辨的邪月,以及周围那些神色各异、窃窃私语的替补队员与工作人员,最终,她的视线落回邪月身上,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我的职责范畴,明确界定为‘观测赛场’与‘在必要时提供基于观测的信息支持’。至于由此衍生出的舆论风波、形象维护等事宜,属于诸位需要应对与处理的‘外部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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