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西九县闸口崩裂导致洪水滔天的骇人消息,很快便传到了中枢。
这么大的事,波及数县,殃及百万生灵,根本不可能隐瞒得住。
果然,光庆帝闻奏之后后龙颜震怒。
他也不相信川西九县的闸口会如此凑巧同时崩裂。
于是立刻让轩辕箫派遣皇城司麾下精锐高手火速前往川西,严查真相。
然而朱厚聪这波在大气层。
他早就已已经通过朱寿,将一切首尾处理得干干净净。
堪称天衣无缝。
所有参与执行毁堤淹田的人,除了何冒财之外,都已被彻底清理干净。
所有的人证、物证也早就被滔天洪水冲刷得一干二净。
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皇城司的高手们虽破案手段非凡,但是在川西耗费时日明察暗访了一圈,最终也没有找到任何证据。
与此同时,何冒财也将那份“以改兼赈,两难自解”的方略急递到了朝廷。
他在奏疏中极力陈情。
川西九县已成汪洋,百万百姓顿失口粮,川西的赈灾粮也撑不了多久。
百姓马上就要断炊。
饿殍遍野之惨剧顷刻便至。
现在从邻省调粮,远水难救近火。
且数量庞大,根本不可能立即筹措到足够几十万灾民消耗的粮食。
事关百姓存亡,此时只有让本地家底殷实、囤积粮米的大户们出面。
以粮食换取灾民手中被淹的田地,便成了眼下唯一可行的选择。
此举不仅能解灾民的燃眉之急,更能顺势让改稻为桑的国策在这些大户手中继续推行下去。
平日里想从这些大户嘴里扣点粮食出来,那可是千难万难。
现在以改兼赈,让大户为朝廷出力,就是最好的办法。
而且自古以来朝廷亏空,要么拿百姓开刀,要么拿商人开刀。
现在百姓都成了灾民了,一点油水都没有。
那么这些商人又焉能自保?
如果日后,此事真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风波来,大可将责任推给那些的大户。
到时候随便扣上一顶帽子,抄了他们的家,自然可以平息民愤。
反正自古以来,只听说农民造反的,还没听说商人能翻了天。
因此以改兼赈的方略,果然赢得了朝中大多数大佬的同意。
一来既能迅速解决眼前的赈灾难题,二来能推进国策。
何乐而不为呢?
何冒财也是雷厉风行,立刻便甄选了几家在本地家资巨万的丝绸大户。
召其前来劝导他们出面,大量收购灾民的田地。
百姓受了灾,这土地的价格自然不同。
有机会兼并大量土地,几家大户自然是欣然同意。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何冒财自然不会放过中饱私囊的机会。
自然是暗中又狠狠地收了一笔“好处”。
是夜,在与几位大户商议完毕。
酒足饭饱之后,何冒财与朱寿才一同回到了巡抚衙门后堂。
带着几分酒意,何冒财试探着问道。
“朱先生,这收购田产、改种桑苗乃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驸马爷那边,难道不打算分一杯羹?”
朱寿(朱厚聪)闻言只是呵呵一笑,借口推脱道。
“东家的意思很明确,不与民争利。”
“川西的事情,交给川西本地的大户去办,再合适不过了。”
“东家只要看到三十万匹蜀绣,别的他不管。”
开玩笑!
这些眼下看似捡了天大便宜的川西大户,有一个算一个。
未来的下场,注定凄惨无比。
他们今年以极低的代价买下了灾民赖以生存的土地,看似占尽了便宜。
可到了明年,当失去土地的百姓无粮可吃、无路可走。
就只有造反。
而到了那个时候,这些趁火打劫、兼并土地的大户,便是首当其冲的目标。
注定要成为平息民愤的祭品。
朱厚聪又岂会蹚这趟浑水,惹上一身骚呢?
“呵呵,到底是驸马爷,身份不同了,这眼界和格局立马就不同凡响了。”
何冒财带着几分谄媚,举杯向朱寿敬道。
朱寿(朱厚聪)也从容地举起酒杯。
“都是为人民服务嘛!”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那些大户们的操作果然不出所料。
他们开始毫无底线地疯狂压低田价。
原本价值不菲的良田,此刻在他们口中被贬得一文不值。
以极低的价格便能换走一户人家世代耕种的土地。
许多灾民换来的那点粮食,甚至还不够全家糊口到今年年底。
朱厚聪听闻这些消息后,嘴角不禁浮现出一丝冷笑。
一切尽在掌握。
事情至此,已经稳了。
改稻为桑这项国策,推行至今已经彻底变了味道。
非但未能利国利民,反而成了借用下面的人国策巧取豪夺的工具。
如今只需静静地等待下去即可。
等到民怨沸腾到极点,压制不住轰然爆发出来的那一天。
大梁,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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