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绣七色晕针的技法还原走到关键节点,陈曦却陪着周明远教授蹲在四川民俗博物馆的文献阅览室里,对着一本1932年的《蜀绣染色手记》愁眉不展。泛黄的宣纸被岁月浸得发脆,“七色晕针色线配比”那一页更是被虫蛀得坑坑洼洼,仅能勉强辨认出“石榴皮染浅红,需浸泡七日”“栀子与苏木同煮,得绯红”等零星字句。最要命的是“过渡银灰色”的染色配方,只剩下“硝石少许,……于寅时晾晒”几个残缺的字,像被啃过的拼图,怎么也凑不齐完整画面。
“没有银灰色的完整配方,七色晕针就是断了线的珠子。”周教授摘下老花镜,用指腹轻轻揉着发酸的眼角,语气里满是焦虑,“蜀绣传承人王淑芬已经按现有线索试了三次——第一次少了硝石,染出来的线发暗;第二次加了过量明矾,又泛着青绿色;第三次好不容易颜色接近了,却没了‘朝霞映水’的通透感。离‘非遗技艺创新展示会’只剩十天,要是还解决不了,这门断了近百年的技法,可能又要错过被看见的机会。”
陈曦凑过去,看着手记上模糊的字迹,指尖无意识地在系统面板边缘摩挲。之前检索七色晕针资料时,她曾留意到系统有个“残缺文献补全”的隐藏模块,能通过关联同时期、同领域的文献碎片,逆向推导缺失内容。她悄悄调出系统,在检索栏输入“1930年代 蜀绣 银灰色染色 硝石 寅时晾晒”,又勾选了“民间染色手记”“非遗传承人访谈录”“川西地方志工艺记载”三个关联类别,点击确认后,系统屏幕上的进度条缓缓转动,像在翻阅一本本沉睡的古籍。
十分钟后,一条标着“高匹配度”的结果跳了出来——来自国家图书馆特藏部的《川西民间染色技法辑录》,1928年由蜀绣艺人协会编撰,其中《蜀绣色线制备法》一篇,竟完整记载了“过渡银灰色”的配方:“硝石一钱(约3克),明矾五分(约1.5克),与陈年槐花蜜半两同溶于井水,浸泡生丝一日一夜;于寅时(凌晨三点至五点)置于通风竹架晾晒,忌阳光直射,得色如霜覆银,轻透如雾,恰适七色晕针过渡之用。”更惊喜的是,文中还补充了配色比例:“银灰色与浅红、绯红需按3:2:1搭配,方可实现‘色随针走,晕染自然’之效。”
“教授!找到了!”陈曦的声音抑制不住地发颤,她立刻调出文献的高清扫描件,递到周教授面前,“您看,这里不仅有完整的染色配方,连晾晒的时间、环境要求都写得清清楚楚,还有和其他颜色的搭配比例!”
周教授接过平板,枯瘦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看着那行“得色如霜覆银,轻透如雾”,眼眶瞬间红了。“就是这个!就是这个!”他声音发哑,“1956年我采访蜀绣老艺人张桂兰时,她曾提过‘李慧珍大师的银灰色,要靠槐花蜜提亮’,当时我以为是随口说说,没记在心上,没想到真的在这里找到了完整配方!”他猛地掏出手机,拨通王淑芬的电话,语速快得像在抢时间:“淑芬!银灰色的配方找到了!硝石一钱、明矾五分、槐花蜜半两,用井水浸泡生丝一天一夜,凌晨三点到五点通风晾晒,千万不能晒太阳!你现在就准备材料,我们明天一早就过去!”
挂了电话,周教授紧紧拉着陈曦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小陈,这次真是谢谢你。要是没有你和系统,这门技法可能真的要在我们这代人手里断了根。之前的宋代竹编‘透空花’,这次的蜀绣七色晕针,你不仅帮我解决了学术难题,更是给非遗传承搭了座桥啊!”
接下来的三天,陈曦全程守在王淑芬的绣坊里。她按系统文献记载,协助王淑芬调配染料——用秤精确称量硝石、明矾,挑选三年陈的槐花蜜;凌晨三点准时起床,和传承人一起将浸泡好的生丝挂到通风的竹架上,用纱布轻轻盖住,避免露水打湿;白天则拿着笔记本,详细记录染色过程中的温度、湿度变化,以及丝线颜色的细微差异。
第三天清晨,当第一缕银灰色丝线从竹架上取下时,晨光透过窗户洒在丝线上,泛着柔和的霜白色光泽,捏在手里轻软如雾,对着光看,还能隐约看到纤维间的通透感。王淑芬拿起丝线,当场穿针引线,演示七色晕针。只见她手指翻飞,银灰色丝线在浅红、绯红之间穿梭,针脚落下,颜色自然过渡,没有一丝生硬的界限。不过半小时,一幅巴掌大的“朝霞图”就成型了——天边的绯红渐变成浅红,再过渡到银灰,像初升的太阳洒在江面上,正好应了《绣谱》里“朝霞映水”的意境。周教授站在一旁,看着绣品,激动得连连点头,手里的笔在笔记本上飞快记录,连呼吸都放轻了。
“非遗技艺创新展示会”当天,蜀绣七色晕针的还原成果成了全场焦点。当王淑芬展开用完整技法绣成的《蜀江朝霞》时,两米长的绣品上,七色丝线晕染出的江水波光粼粼,朝霞从绯红到银灰的过渡自然得像真的一样,台下瞬间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几位非遗保护专家围着绣品,用放大镜仔细观察针脚,纷纷赞叹:“这才是蜀绣真正的精髓!”“没想到失传这么久的技法还能重现!”当场就有专家提议,将七色晕针纳入“国家级非遗技艺重点保护名录”,并申请专项基金用于传承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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