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慕笙歌这般主动环抱住,耳畔是那低哑蛊惑的询问,颜阡墨满腔莫名的醋意和憋闷,竟奇异地被抚平了大半。
他像是被顺了毛,虽然依旧有些别扭,但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下意识地收紧了手臂,将怀中清瘦的身躯更紧地拥住。
颜阡墨贪恋这份突如其来的亲近与温暖,却又不知该如何诉说心中那翻江倒海的情绪。
质问他与季常青为何那般亲密?
显得自己小气。
直接表明心迹?
又怕唐突了这只心思难测的狐狸,更怕得到的不是想要的回应。
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沉默,将脸深深埋进慕笙歌的颈窝,
嗅着那能让他心神宁静的冷香,不想说话,只想就这样抱着。
慕笙歌也不催促,只是任由他抱着,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轻柔地拍抚着他的背脊,带着无限的耐心。
过了许久,颜阡墨才闷闷地开口,语气带着点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委屈和蛮横:
“朕想见你了,不行吗?”
说完,似乎觉得这个理由过于直白,又有些欲盖弥彰地又试探性地小声嘟囔了一句,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风吹散:
“神仙哥哥……”
慕笙歌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却假装没有听见那声泄露了心事的亲昵称呼,只是顺着阿墨的话,用带着点无奈又纵容的语气回道:
“陛下这话说的,臣不是日日上朝,几乎天天都与陛下见面吗?”
“不一样。”颜阡墨立刻反驳,声音依旧闷闷的。
“哪里不一样?”慕笙歌引导着他。
颜阡墨又不说话了。
那种在朝堂上君臣相对,与此刻私下相拥的感觉,如何能一样?
可他不知该如何精准地描述这种不同,怕说多了,反而暴露了自己那点隐秘的心思。
慕笙歌见颜阡墨又开始当鸵鸟,也不强求。
轻轻挣开颜阡墨的怀抱,转而牵起他的手,温凉的指尖嵌入对方的指缝,变成十指相扣的姿势。
“雪似乎小了,陪臣走走吧,陛下。”
颜阡墨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心头那点残存的别扭瞬间烟消云散,
乖乖地任由他牵着,离开了集贤院那令人不快的角落。
彼时已是冬末,连绵数日的大雪终于有了停歇的迹象,
只余细碎的雪沫子零星飘落,如同被风吹得飞扬的柳絮。
宫道上的积雪被打扫得还算干净,但远处的殿宇屋顶,光秃的树枝上,依旧覆盖着厚厚的洁白。
两人牵着手,漫无目的地在静谧的宫苑中走着,谁也没有说话,只有靴子踩在微湿石板上的轻微声响,和彼此交织的呼吸声。
雪后的空气清冽干净,带着寒意,却因掌心传来的温度而显得不那么难熬。
走着走着,慕笙歌忽然停下了脚步,
目光望向远处一株在风雪中摇曳,光秃秃的柳树,轻声开口,打破了沉默:
“南湘巫山,除了闻名在外的孤傲梅花,其实还有一景,清雅别致,不输梅韵。
陛下想知道是什么吗?”
颜阡墨的思绪还沉浸在方才那静谧的牵手同行中,闻言回过神来。
他对于南湘的了解,确实大多仅限于那负有盛名的巫山梅。
但巫山除了梅花还有其他美景?
这倒是从未听说。
颜阡墨摇了摇头,老实回答:“不知。”
慕笙歌转过头,看向他,墨色的瞳孔在雪光映衬下,显得格外清亮深邃,他微微一笑,缓声道:
“是雪柳。”
“雪柳?”颜阡墨重复着这个相对来说比较陌生的词,脑海中无法勾勒出具体的形象。
“嗯,”慕笙歌点头,声音放缓,带着一种回忆般的悠远,
“不同于梅花凌寒独自开的孤高,雪柳总是在冬春之交,冰雪将融未融之时,悄然绽放。
其花细碎如米粒,洁白如新雪,成千上万地缀满纤细柔软的枝条,
远望如云如雾,如瀑如烟,近看则玲珑剔透,冰清玉洁。”
他一边描述,一边用手指在颜阡墨的掌心轻轻划动,仿佛在勾勒那雪柳的姿态。
“尤其当残雪未消,挂在那些细碎的白花之上,阳光一照,晶莹剔透,似整个山坡都披上了一层会发光的、流动的雪纱。
风过时,花枝摇曳,暗香浮动,那香气不似梅花浓烈,清雅微凉,带着冰雪初融的气息,若有若无,却更能萦绕心头,久久不散。”
颜阡墨听着他诗意的描述,感受着掌心细微的痒意,仿佛真的看到了那如梦似幻的雪柳花海,闻到了那清冽微甜的冷香。
他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自己身上那常年熏染的,几乎成为标志的不名熏香。
颜阡墨忍不住问道:“那雪柳……香气如何?”
慕笙歌深深看了他一眼,唇角弯起一个清浅的弧度,意有所指地道:
“其香清冽,微凉,似初春融雪时,拂过雪柳花枝的第一缕风……”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颜阡墨身上,声音压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缱绻:
“与陛下身上的气息,倒有几分相似。”
不知为何,当听到“雪柳”二字,听到慕笙歌用那般温柔的语气描述它时,
颜阡墨心头猛地一跳,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如同藤蔓般瞬间缠绕住心脏。
他怔怔地看着慕笙歌近在咫尺的容颜,在纷飞的细雪中,美得不似凡人。
一种奇异的感觉流遍全身,似是悸动,似是熟悉,又似是种跨越了时空的,宿命般的共鸣。
颜阡墨下意识地收紧了与慕笙歌交握的手,仿佛想要抓住这瞬间涌起的、难以名状的心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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