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阡墨的大脑彻底宕机,像一台过载的计算机,屏幕蓝屏,只剩下无意义的乱码。
他呆呆地看着慕笙歌起身,看着他动作自然地整理了一下睡衣,
然后对自己说出“我去弄点吃的,如果还困就再睡一会”这样家常到不可思议的话。
这真的是现实吗?
还是另一个光怪陆离,梦的延续?
慕笙歌看着黎阡墨这副懵懂茫然,仿佛找不到家的幼犬般的模样,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
那笑声清浅,却像春风拂过冰面,让黎阡墨的心脏不争气地漏跳了一拍。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慕笙歌走进了厨房。
看着对方熟练地系上围裙,从冰箱里拿出简单的食材,黎阡墨终于忍不住,带着巨大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小声问道:
“慕先生,昨晚……?”
慕笙歌头也没回,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昨晚?哦,有人来我家做客,结果太困不小心在沙发上睡着了。
总不能让客人睡客厅吧?家里只有一间卧室,只好委屈你和我挤一晚了。”
原来只是这样吗?
黎阡墨心底那刚刚燃起的一小簇火苗,仿佛被泼了一瓢冷水,瞬间黯淡下去,只剩下一点不甘心的余烬在冒着青烟。
巨大的失落感再次席卷而来,原来那些亲密的拥抱,
安抚的抚摸,都只是主人对“客人”最基本的礼貌和……收留?
他沉默地低下头,像个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的大型玩偶,老老实实地坐在餐桌旁,食不知味地吃完了慕笙歌准备的简单早餐。
最后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
一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那股憋闷和委屈再次涌上心头。
黎阡墨拿出手机,不死心地换回那个“变态”的号码,发送了一条酸气冲天的信息:
【宝宝你怎么可以让那个邻居睡你的床……(;′⌒`)】
他总觉得,慕笙歌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那双平静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一切伪装。
但这种若即若离、模糊不清的态度,更让他焦灼难安。
慕笙歌看到这条熟悉的,自己醋自己的短信,并没有立刻回复。
他放下手机,换上了一身外出的衣服,目的地明确的回公司。
他要去辞职。
——/.
黎阡墨依旧潜伏在暗处,如同守护着唯一珍宝的恶龙,密切注视着慕笙歌的一举一动。
当他看到慕笙歌走进公司人事部,然后没多久就拿着一个简单的纸箱走出来时,他完全摸不着头脑。
辞职?宝宝为什么要辞职?
是因为工作太累了吗?
还是……因为自己的骚扰,让他不堪其扰,想要彻底逃离?
后一个猜测像一条毒蛇,瞬间撕咬上黎阡墨的心脏。
那点因为共度一夜,而产生的小小失落,迅速发酵、变质,成了啃噬他脆弱神经的焦躁和恐慌。
他是不是……又要被抛弃了?
像小时候被母亲留下,像被父亲送进戒同所,像无数次在梦里看着笙歌冷漠转身……那样熟悉的,令人窒息的绝望感,再次扼住了他的喉咙。
慕笙歌辞职的理由很简单,甚至没有过多犹豫。
他需要时间。
需要时间来陪伴他的阿墨,来治疗他那颗被童年和过往摧残得千疮百孔的心。
黎阡墨的心理状态就像一根绷紧到极致的弦,再施加任何一点压力,都可能彻底断裂。
慕笙歌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这种情况发生。
工作了一年的存款虽然不算丰厚,但精打细算之下,支撑一段时间的生活和必要的心理治疗费用还是够的。
至于未来,以他的能力,再找一份更高薪的工作并非难事。
现在,最最最重要的是眼前这个人。
慕笙歌没有回出租屋,而是脚步一转,走向了那个熟悉的地方,他第一次被黎阡墨绑架的那个昏暗巷子。
站在巷口拿出手机,第一次,主动拨通了那个曾经无数次骚扰自己,让自己不胜其烦的号码。
“嘟……嘟……”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对面没有立刻说话,只有压抑着,有些急促的呼吸声,透过听筒传来,暴露了对方此刻紧张不安的心情。
慕笙歌对着电话,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感觉:
“我想见你。”
巷子另一头的阴影里,黎阡墨握着手机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脸上严实的口罩,那是自己最后的保护壳。
黎阡墨想问“为什么”,想质问“你是不是要走了”,想哀求“别离开我”……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混乱得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开头。
似是一团剪不断,理不清的线团,不断交织缠绕,又找不到头。
电话里,只剩下信号传输带来的细微“沙沙”声,和彼此通过电波传递的,沉默的呼吸。
慕笙歌没有催促,只是耐心地等待着。他知道的,他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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