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捋着胡须,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对着周永铭说道:“周先生放心,我在这行做了四十多年了,什么东西没见过?不论是什么妖魔鬼怪,见了我都得现原形,待会儿我做法时,无论发生什么,您都别插手。”
说罢,三人气势汹汹地走进餐厅。
凌循依旧安稳地坐在桌前,甚至又舀了一勺汤,对闯入者视若无睹。
大师见状,立刻抽出桃木剑,指着凌循,大喝一声:“呔!何方妖孽,竟敢附身他人,为祸阳间!还不快快现出原形!”
他一边念着含糊不清的咒语,一边对助手使眼色,一个助手立刻拿出摇铃疯狂摇晃,另一个则抓起一把符纸,嘴里念念有词地朝凌循撒去。
纸屑纷纷扬扬落下。
凌循终于放下了勺子,她缓缓抬起头,看向那大师,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丝…好奇,仿佛在看什么有趣的表演。
大师见对面的人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心里有些发毛。
他坑蒙拐骗这么多年,多少有点真本事在身上,眼前的女人,说实话他没有察觉出任何异样,除了那异常的冷静的表情。
不过钱都收了一半了,做戏也得做全套,管你是不是真的被鬼上身呢,于是他硬着头皮端起那碗混合了黑狗血和朱砂的“符水”,就要朝她泼去。
就在这一瞬间,凌循动了。
她的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没人看清她是怎么做到的,只见她似乎只是轻轻一抬手——
“啪!”
那碗“符水”不知怎么,竟然原封不动地全部泼在了大师自己的脸上。
腥臭粘稠的液体糊了他一脸,顺着山羊胡往下滴落,模样极其狼狈。
摇铃声戛然而止。
两个助手都傻眼了,周永铭也目瞪口呆。
大师懵了,他下意识地抹了一把脸,气急败坏道:“你!你敢破我道法……”
话未说完,凌循已经随手拿起桌上那个沉甸甸的银质汤勺。
她看着大师,表情突然从平静变为极度惊恐。
“鬼!有鬼啊!永铭!他们要抓我!他们要杀了我!救我!!”尖利刺耳的声音充满了无助和疯狂。
就在四人被她的尖叫吓得一脸懵逼时,凌循手腕猛地一甩,那柄银质汤勺如同出膛的子弹,带着破空声,精准无比地砸在大师的额头上!
“嗷——!”大师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额头上瞬间鼓起一个鸡蛋大的包,他眼前一黑,直接向后栽倒,还好两个助理反应及时,手忙脚乱的将他扶住。
而此刻,凌循却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猛地掀翻了餐桌,杯盘碗碟哗啦啦碎了一地,汤汁菜汁四处飞溅。
她抱着头,缩在墙角,哭得撕心裂肺:“滚开!你们都滚开!别过来!呜呜呜…永铭…我好怕…让他们走!”
周永铭看着这失控的场面。
一脸血污晕头转向的大师。
缩在墙角,看似脆弱无助实则造成了这一切的妻子。
一股荒诞的感觉彻底淹没了他。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请这位大师过来的?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两个助手哪还敢停留。
他们是想上去帮忙按住沈知意,可刚刚那鬼魅的手法让二人大为震惊,这是正常人能做到的吗?
一个小破勺子就把自己师父砸的差点晕死过去,自己上去还不得像地上的四分五裂的桌子一样,被沈知意直接撕了?
想到这里,二人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扶着哼哼唧唧,额头顶个大包的大师屁滚尿流地跑了,连家伙事儿都没拿。
吵闹的声响惊动了休息中的佣人们,但是他们没一个敢上前询问,只敢远远看着。
周永铭独自站在一片狼藉中,看着依旧在哭泣的沈知意,浑身发冷。
凌循的哭声渐渐小了,她从臂弯里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周永铭,抽噎着问:“永铭…鬼…鬼走了吗?”
她的眼神纯净又脆弱,仿佛刚才那个掀翻桌子的人根本不是她。
周永铭看着这张脸,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张了张嘴,却发现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凌循看着他惨白如纸的脸,嘴角极快地勾了一下,下一秒又被更大的哭泣声掩盖。
“我好害怕…永铭…你别离开我…”
周永铭猛地后退两步,跟见了鬼一样,连滚爬爬地逃离了这个让他身心俱疲的战场。
他把自己锁进书房,跌坐在地,双手用力的插入头发,疯了,这个世界都疯了! 或者…是他快要疯了!
而制造了这一切混乱的凌循,在佣人战战兢兢过来收拾时,已经“虚弱”地被扶回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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