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微弱得几乎被周围的喧闹淹没。
凌循将那部旧手机塞回洗得发白的帆布包里,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屏幕冰冷的触感,她擅自改动了通往既定悲剧的第一个岔路口。
一种微妙的快感,混杂着对顾曦那记警告手势的烦躁,在她心底悄然划过。
她倒要看看,偏离了剧本,这出戏会怎么演。
凌循低着头,略显匆促地沿着林荫道往校外走,准备回到那个记忆中逼仄,却承载着母女俩微弱希望的出租屋。
信息感知力让她无需抬头,也能清晰地感知到周围投来的各种目光,好奇的,淡漠的,以及那几道明显带着轻蔑与排挤的视线。
“看,就是她…”
“听她以前高中同学说过,那个包背了三年没换过!”
“啧,听说赵斌看上她了,不过她一直没给个答复,也不知道是真清高,还是在装傻?”
细碎的议论声像讨厌的蚊蝇,试图钻进耳朵,凌循无动于衷,这些幼稚的恶意对她而言连开胃小菜都算不上,真正的猎物,还在暗处窥伺。
果然,没走出多远,手机在手提袋里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赵斌学长。
凌循脚步未停,任由铃声响了几遍,才慢吞吞地接起,她将听筒贴近耳朵,声音刻意放得轻细软糯,还带上一丝恰到好处的气弱:“喂…学长?”
“晚晚啊。”
电话那头传来赵斌一如既往充满阳光的声音,但凌循的情绪洞察力却瞬间捕捉到了那声音底下,极力掩饰的不快。
“看到你消息了,阿姨身体不舒服?严不严重啊?需不需要我帮忙介绍医生?我认识几个不错的主任医师。”
关切的语气流畅自然,若是这边接电话的不是凌循,谁会知道这个看似热心肠的学长,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禽兽呢。
“不用了学长,都是老毛病了,休息一下就好,谢谢学长关心。”电话这头,凌循语气带着些许感激,表情也表现的恰到好处,任谁看了都不会发现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林晚了。
“这样啊…”赵斌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松了口气,又似乎有些遗憾。
“那好吧,你好好照顾阿姨,这次聚会可惜了,大家还说好久没一起出来玩了呢,下次,下次一定来啊!”
“嗯嗯,好的,谢谢学长。”凌循随口应付着挂断了电话。
通话结束的瞬间,她脸上的怯懦如同潮水般褪去,剩下的只有冰冷。
赵斌的情绪里没有多少真正的关心,他更多的是一种掌控欲未能及时满足的怒意,他习惯了别人的顺从,这轻微的拒绝已经让他感到不适。
但这只是开始。
她继续往外走,却在经过学校布告栏时,脚步一顿。
布告栏一角,贴着一张社团活动海报——心理学社举办的“心灵树洞”匿名倾诉活动。
吸引凌循目光的,不是社团活动,而是站在海报栏旁边的那个人。
卡其色风衣外加耀眼的红发,顾曦正漫不经心地看着旁边的社团招新摊位,阳光洒在她身上,像是在拍时尚大片。
凌循的心跳再次漏跳了一拍,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仿佛没有看到那抹扎眼的红色,她脚步加快,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无论顾曦因为什么出现,凌循都不想再招惹她。
然而,就在她即将离开的瞬间,一个极其轻微的声音,如同丝线般钻入她的耳膜。
那声音带着慵懒的笑意,仿佛贴在她耳边低语:
“同学,有兴趣加入心理学社吗~”
熟悉的声音犹如逗弄猫咪的羽毛,轻轻地剐蹭着凌循坚硬的内心。
她真的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顾曦跟她讲话了,哪怕刚刚才见过她,哪怕她以为自己可以无视她,但是再次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凌循依然觉得难以克制,克制自己一直在想着她的事实。
曾经也是如此,在顾曦所在的世界,她已经在极力克制自己,不要对顾曦产生任何感情,因为她负不起这个责任。
她有不知道要持续多久的生命,她不可能停留在那里一直陪着她,所以才会不断的逃避,也正是因为她的逃避,导致了顾曦的死亡。
那是数不清的岁月里,凌循第一次觉得难过。
难过到在之后的任务世界里,用不断折磨别人来麻痹自己,那些短暂的快感,能让她暂时忘记顾曦,忘记因为自己逾矩的行为,才让顾曦不顾一切的追着自己。
而现在,再过了不知道几个任务世界之后,她又这样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她如此的鲜活明媚,仿佛那个死在她面前的人根本不是她一样。
凌循停下脚步,此刻她的身体仿佛不受控制的转过身望着她。
预想中的对视没有发生。
顾曦此刻正微微弯着腰,耀眼的红发散落在侧,阻挡了凌循的窥探,她笑着对心理学社摊位后一个满脸通红的男生说着什么,逗得对方手足无措,仿佛刚才的问话只是凌循的幻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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