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洲,玄霜阁。
一间陈设清雅的寝殿内,顾曦安静地坐在桌旁。
她身上穿着玄霜阁亲传弟子特有的服饰——一件月白色的广袖流仙裙。
这衣裙并非寻常丝绸,而是由北地特有的“冰绡”灵蚕丝织就,料子轻薄如雾,触手却带着凛冽寒意。
裙摆与袖口处以银线绣着繁复精致的霜花暗纹,在她偶尔细微的动作间,仿佛有细碎的冰雪随之无声流转,为她那原本明艳张扬的容颜,平添了几分平日里罕见的清冷与疏离。
此刻,她微微垂眸,视线落在掌心那枚同样做工粗糙的玉简上,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表面。
面前的香炉里,用来静气凝神的“雪魄香”袅袅升起,但却没有平复她的心绪。
直到手中的玉简传来凌循重复着她的话语,那紧绷的嘴角才柔和下来。
她伸出纤细的食指,隔着微弱的灵光,一下一下,轻轻点着玉简冰凉的表面,指尖的动作带着点亲昵的埋怨,又仿佛带着某种缱绻的意味,像是在隔空点着千里之外那个家伙的嘴唇。
“好啦~不逗你了。”
她收敛了玩笑的心思,语气认真了几分。
“凌循,万瘴谷我去过,那里的毒瘴终年不散,藏着不少凶戾的妖兽,还有些专干杀人越货勾当的散修窝在里面…”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不情不愿继续道:“你帮她把那株七叶幻心莲拿到手就行了,我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东西,反正我也已经揍过她一顿,算是出过气了…”
后面的话顾曦磨蹭了好一会儿,才用几乎听不清的音量,一字一顿地往外挤:“你要是为了任务,必须跟她亲近一点,我…我也可以…”
天知道她说出这话时心里有多憋屈。
她比谁都清楚这个任务对凌循来说有多棘手,让她去主动勾引别人,简直比让铁树开花还难。
可理智上,她又不得不提醒自己,这是任务,是凌循必须完成的因果,她不能因为自己不愿意就去干扰她的进程,毕竟…当初选择这个世界,也有自己一份“功劳”。
玉简那头安静了一瞬,随即传来凌循温柔的声音,笃定的令人安心。
“我不会跟她亲近的。”
“任务我会好好做,但楚照夜的心愿,只说要让魏沉霜爱上她,又没规定我必须付出什么,况且,如果完全照搬楚照夜从前那种卑微讨好的方式,最后恐怕也只是白费力气,我想,我应该可以换一种方式。”
顾曦刚因那句“不会跟她亲近”悄悄松了口气,心头那点酸涩还没散尽,就听见凌循后半句话,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换种方式?凌循!!你还真要琢磨怎么让她爱上你啊?!”
她不过是随口一提,这人居然真的认真考虑起来了?
凌循似乎被她这反应逗笑了,明明刚刚还可怜兮兮的人,这会儿像是恨不得从玉简里爬出来质问自己,要不是她不让自己过去找她,凌循真的很想立刻就跑到她面前,好好看看她生气的样子,一定很可爱。
“能不能成功,我也不知道,毕竟…这么久了,好像除了你,也没人会…爱上我。”
这话像是一根柔软的羽毛,轻轻搔过顾曦的心尖,让她瞬间哑火,但紧接着,某种被遗忘的不爽又冒了出来。
她撇了撇嘴,语气变得阴阳怪气起来:“哦~是吗?那宴栖梧呢?她对你穷追不舍的,又算什么?”
玉简那端的凌循明显被这话噎住了。
她哪里知道宴栖梧为什么对她穷追不舍,明明就是骗了她一次而已,搞得好像她真的辜负了对方一样。
于是她下意识斩钉截铁回道:“她是神经病,神经病的脑回路,你不需要理解。”
“哼!我看你可能还真的有点吸引神经病的潜质!”
顾曦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心里的那点小疙瘩被这毫不犹豫的划清界限给抚平了些许,只不过,说完这话,她又悲哀的意识到,她自己可能也是个神经病吧。
喜欢凌循喜欢到连死都不怕。
似乎是坐累了,顾曦懒懒地趴在桌面上,她歪着头,目光落在闪烁着微光的玉简上,像是能穿透它,看到那个让她魂牵梦萦的人。
“我看那个魏沉霜大概率也不太正常。”
顾曦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慵懒,属于心理医生的本能开始不自觉分析。
“这人表面待人和善,实则极度自我,而且道心坚定到了偏执的地步。
“她享受着楚照夜毫无保留的奉献和爱慕,并将其视为理所当然的资源,却吝于给予任何情感回报,甚至可能潜意识里鄙夷这种‘软弱’的情感。”
“这种人格,带有明显的自恋倾向和情感隔离。”
她分析得头头是道,最后却话锋一转,带着点明显的调侃总结道:“所以啊~像你这种油盐不进,还让人捉摸不透的家伙,搞不好正好戳中她某种不为人知的癖好,我看你很容易就会成功~”
凌循在玉简那头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透过微弱的灵光传来,带着点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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