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宫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将两个世界彻底隔绝。苏璃透过马车的纱帘,望着外面巍峨的宫墙和连绵的殿宇,心中波澜微起。这就是未来要生活的地方了,一个完全陌生却又必须征服的战场。
马车最终在一处偏殿前停下。一个身着深紫色宦官服、面容白净的中年太监早已候在那里,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见苏璃下车,他上前一步,微微躬身,语气恭敬却带着疏离:
“苏姑娘,咱家是内侍省太监总管冯德,奉陛下旨意,为您安排住处。”
苏璃颔首还礼,不卑不亢:“有劳冯总管。”
冯德目光在苏璃脸上快速扫过,心中暗忖:陛下亲自带回宫,却未明确名分,只吩咐“妥善安置”,这其中的分寸,可得拿捏好了。此女年纪虽小,但气度沉稳,不似寻常官家小姐,更不像罪臣之女该有的惶恐模样。
“姑娘请随咱家来。”冯德在前引路,穿过几道回廊,来到一处名为“揽月阁”的僻静院落。院子不大,但收拾得干净整洁,有正房一间,厢房两间,院中还有一株开得正盛的海棠树。
“此处虽偏了些,但胜在清静。姑娘暂且在此安顿。按宫规,新入宫者需从宫女做起,学习礼仪规矩。咱家会派两个稳妥的宫女来伺候…哦不,是来与姑娘作伴,并教导宫规。”冯德措辞谨慎,既点明了苏璃目前的身份是宫女,又暗示了特殊待遇。
苏璃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多谢总管安排,苏璃明白。”
冯德满意地点点头,又压低声音道:“陛下日理万机,姑娘且安心住下,凡事…循序渐进为好。”这话既是提醒,也是试探。
苏璃微微一笑:“苏璃初来乍到,一切但凭总管教导。”
送走冯德,苏璃独自站在院子里,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海棠的淡香和一种皇宫特有的、混合着檀香和陈旧木料的味道。她推开正房的门,里面的陈设简单却齐全,床榻、桌椅、妆台,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书架,上面摆着几本常见的女则、孝经之类的书。
(苏璃内心OS:*宫女…比预想的要好。至少不是直接就被塞进老皇帝的后宫。看来这个云昭,确实不简单,行事有章法。*)
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正好能看到远处层层叠叠的宫殿金顶在夕阳下闪耀。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涌上心头。就在几天前,她还被困在苏家那个压抑的牢笼里,忍受着异母兄长的白眼和苛待,想着如何在这个陌生的时代挣扎求生。转眼间,却已身处这天下最有权势的地方。
思绪不由飘回了一年多前,她刚醒来的时候。从二十八岁的跨国公司市场总监,变成十三岁的罪臣之女苏璃,那种巨大的落差和恐慌,至今记忆犹新。原主的记忆碎片般涌入,让她了解到这个家庭的复杂:父亲苏士钟的去世,母亲杨氏的软弱,异母兄长的刻薄…她花了很长时间才勉强适应,并决定利用自己现代的知识和心智,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苏璃内心OS:*幸好,这具身体的原主也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我的变化倒不至于太引人怀疑。只是这皇宫…可比苏家复杂千万倍。*)
接下来的几天,冯德果然派来了两个宫女,一个叫秋雯,一个叫冬青。秋雯年纪稍长,约莫二十岁,行事稳重,负责教导礼仪;冬青才十六岁,活泼些,负责日常起居。两人对苏璃都极为恭敬,甚至有些小心翼翼,显然是得了冯德的特别叮嘱。
苏璃心知肚明,这是云昭的暗中观察期。她也不急不躁,认真地跟着秋雯学习宫廷礼仪,从走路、行礼、到用餐、言语,每一个细节都力求规范,但又不显得刻意。她强大的学习能力和适应能力,让秋雯暗暗惊讶。
闲暇时,她就在院子里看看书,或者和冬青聊聊天,看似随意,实则有意无意地套取着宫中的各种信息:各位妃嫔的性情、得宠程度,皇子公主们的状况,宫里的规矩禁忌等等。
(苏璃内心OS:*信息是最大的资本。必须先摸清这里的游戏规则。云昭把我晾在这里,无非是想看看我的心性和能力。那就让他好好看看。*)
她庆幸云昭没有立即召幸她。虽然作为现代人,她对贞操观念看得没那么重,但若要和一个几乎可以当自己父亲、又不熟悉,而且还是绝对权力掌控者的男人发生关系,心里终究是有些隔应的。现在的状态,反而给了她缓冲和观察的机会。
而与此同时,在紫宸殿批阅奏章的云昭,也确实在听着冯德的汇报。
“陛下,苏姑娘安置在揽月阁,很是安分。学习礼仪很是认真,与宫人也相处和睦,并无任何逾矩之处。”冯德躬身道。
云昭头也没抬,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手中的朱笔在奏章上划过一个批示。
(云昭内心OS:*沉得住气,是块料子。苏士钟那个老狐狸,倒是生了个有意思的女儿…或者说,装了个有趣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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