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颠簸和狼嚎般的风声将云渊从深沉的昏迷中拉扯出来。
意识如同沉船般艰难浮起,率先感受到的是无处不在、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整个人被碾碎后又勉强拼接起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和沙砾的味道,肺叶火辣辣地疼。
他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不断向后飞掠的、荒凉的戈壁景象。他正被横放在一匹巨大荒原狼的背上,狼毛粗硬,硌得他伤口生疼。前后左右,是数十名同样骑着巨狼、沉默疾驰的骑士。
这些骑士穿着粗糙的兽皮和麻布衣物,裸露的皮肤上绘满了色彩斑斓、充满野性力量的图腾纹身。他们身材高大魁梧,眼神锐利如鹰,带着久经风沙的沧桑和彪悍,与云渊之前见过的任何修士或军队都截然不同。
是那些荒原狼骑!他们救了自己?还是……俘虏了自己?
云渊心中警惕,尝试动弹,却发现身体根本不听使唤,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内侍之下,情况更是糟糕透顶。
经脉如同被暴风蹂躏过的稻田,破碎不堪。五脏六腑移位且布满裂纹。识海虽然因为《流云锻神诀》的底子没有彻底崩溃,却也布满了裂痕,神识微弱。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丹田处那点奇异的火焰并未熄灭,反而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燃烧着,微弱地滋养着破损的壁垒,但也带来了持续不断的、灼烧般的剧痛。
虚空星核依旧沉寂在眉心深处,仿佛之前的爆发耗尽了所有力量。
他现在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生死完全掌控在这群陌生的荒原部族手中。
狼骑的速度极快,一路无言,只有狼蹄踏地的闷响和呼啸的风声。
不知奔行了多久,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片连绵的、仿佛与天接壤的赤红色山脉。山脉脚下,隐约可见大片灰白色的帐篷和石屋组成的营地,炊烟袅袅,人声隐约可闻。
营地外围,有用巨木和粗石垒砌的简易围墙,墙上插着绘制有狼头图腾的战旗。看到狼骑归来,围墙哨塔上有人发出悠长的号角声,营地内顿时涌出不少男女老幼。
狼骑放缓速度,穿过敞开的营门,进入营地。
云渊立刻感受到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好奇、警惕、疑惑、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这些荒原部民的眼神同样锐利,带着一种未经驯化的野性。
为首的兽纹壮汉——拓跋头领,勒停巨狼,利落地翻身而下。他走到驮着云渊的巨狼旁,大手一伸,直接将云渊如同拎包裹般提了下来,扛在肩上,大步向着营地中央一座最大的、用兽皮和巨石搭建而成的帐篷走去。
帐篷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草药味、兽油味和一种淡淡的、类似檀香的奇异烟雾。
帐篷中心的地面上,铺着一张完整的、巨大的不知名兽皮。兽皮上,盘膝坐着一位极其苍老的妇人。
她脸上布满了深深的、如同刀刻般的皱纹,几乎看不清原本面貌,唯有一双眼睛,虽然浑浊,却深邃得仿佛能看透人心。她穿着色彩更加繁复、缀满了各种骨牙和奇异石子的巫祭袍,枯瘦的手腕上戴着一串硕大的、雕刻着狼首的青铜手镯。
她的气息,与整个营地、与这片荒原大地仿佛融为一体,深沉而晦涩。云渊甚至无法判断她的具体修为,只觉得如同面对一座沉默的山岳。
“大巫祭,人带回来了。”拓跋头领将云渊放在老妇人身前的兽皮上,恭敬地行礼,然后用一种云渊听不懂的、粗犷而古老的部族语言,快速地将发现云渊的经过描述了一遍,尤其重点描述了那引动地脉星力的异象和古巫纹。
老巫祭 silent 地听着,那双深邃的眸子始终落在云渊身上,仿佛在审视着他的灵魂。
云渊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仿佛所有的秘密都被洞悉。
良久,老巫祭缓缓开口,说的却是略显生硬、却依旧能听懂的通用语:“外乡人,你的身体里,流淌着古老星辰的味道,还有……大地之母躁动的回响。你触碰了不该触碰的力量,引来了不详的注视。”
她的声音沙哑而缓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云渊心中凛然,强撑着开口,声音嘶哑难听:“多谢……贵部……援手之恩……在下……云渊……并非有意冒犯……”
老巫祭微微摇了摇头:“恩与怨,并非由言语决定。你的到来,是偶然,或许也是‘腾格里’(长生天)的指引。”她伸出枯瘦如柴、却异常稳定的手,轻轻按在了云渊的额头上,正是那星核印记所在之处!
云渊浑身一僵,却无力反抗。
老巫祭的手掌冰凉,却蕴含着一股温和而磅礴的、与大地同源的力量。这股力量缓缓渗入云渊体内,并未探查他的秘密,而是如同最灵巧的工匠,开始梳理他那破碎不堪的经脉,抚平狂暴的能量残余,滋养着千疮百孔的内腑。
她的手法极其古老而特殊,并非修仙界的丹药灵力疗伤,更像是一种血脉祝福和自然之力的馈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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