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渊一行人拖着疲惫伤躯返回王都时,已是次日午后。
黑瘴谷的经历如同噩梦,折损的人手、元婴魔修的恐怖威压、以及凌虚真人带来的关于“七煞幽狱门”的骇人信息,都让气氛格外沉重。
然而,甫一进入王都范围,另一种无形的压力便扑面而来。
王都的混乱已被初步压制,街道上的废墟正在清理,巡逻的士兵数量明显增多,秩序似乎正在恢复。但空气中弥漫的,不仅仅是劫后的悲伤与惶恐,更添了几分诡谲的暗流。
星辰侯的车驾刚一入城,无数道或明或暗的目光便从四面八方聚焦而来。好奇、探究、敬畏、忌惮、甚至隐含敌意的视线,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
云渊重伤初愈、气息萎靡的模样,以及身后明显减员且带伤的护卫队伍,更是瞬间成为了各方势力解读的信号。
“看!是星辰侯!”
“听说他昨夜私自调兵出城了?”
“看样子损失惨重啊……啧啧,年轻人就是冲动……”
“陛下刚赐下殊荣,就如此不知进退,怕是要失宠了……”
“嘘!慎言!没看见那些影卫吗?”
窃窃私语声如同蚊蚋,虽听不真切,却足以感受到那弥漫的恶意与观望。
影七伤势稍稳,强打着精神护卫在侧,低声道:“侯爷,从我们离开到现在,朝中已有数位御史上了弹劾您的奏章,言您擅权逾矩、私自调兵、惊扰地方。国师……厉绝海虽倒,但其残余党羽及一些原本中立的墙头草,似乎正在暗中串联。”
云渊靠坐在车驾内,面色平静,仿佛对外界的纷扰毫无所觉,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这一切,早在他意料之中。他这位突然崛起的“幸进”侯爷,又手握“巡察”实权,不知触动了多少人的利益,挡了多少人的路。昨日他离京,正是有些人发难的最好时机。
只是他们没想到,云渊不仅活着回来了,还带回了足以引爆朝堂的重磅消息。
车驾行至星辰侯府门前,却见府门之外,竟黑压压地跪了一片人!大多是老弱妇孺,披麻戴孝,哭声震天!
“求侯爷为我们做主啊!”
“我儿死得冤枉啊!”
“严惩凶手!还我公道!”
哀嚎声凄厉无比,瞬间吸引了更多围观百姓。
影七脸色一变:“侯爷,是昨日城内作乱时,被误伤或是趁乱被某些溃兵、地痞杀害的百姓家属……他们不去京兆尹告状,怎会围在侯府门前?”
云渊目光微冷,瞬间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煽动民意,道德绑架,给他这个新晋侯爷一个下马威,甚至试图将他架在火上烤。若处理不当,刚刚积累的一点声望瞬间就会化为乌有,甚至成为千夫所指。
好手段。
车驾被围,无法前行。人群情绪激动,几欲冲击车驾,被侯府护卫和影卫艰难地挡住。
就在局面即将失控之际,车帘被一只苍白却稳定的手掀开。
云渊缓缓走了下来。他依旧脸色苍白,需要倚靠着车辕才能站稳,但那双深邃的眼眸扫过人群,却自带一股沉静的力量,让喧闹的场面竟然奇异地安静了一瞬。
“诸位乡亲,”云渊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诚恳,“你们的遭遇,本侯已然知晓。丧亲之痛,锥心刺骨,本侯感同身受。”
他话语一顿,目光扫过那些哭嚎的百姓,继续道:“陛下仁德,早已下旨严查昨日乱局中之不法,抚恤伤亡。尔等有何冤情,可具状呈送京兆尹或刑部,朝廷自有法度公断。围堵侯府,于法不合,于尔等申冤亦无益处。”
人群中有人喊道:“官府互相推诿!我们信不过!只信侯爷!侯爷杀了国师,是青天!求侯爷做主!” 显然是有人暗中引导。
云渊神色不变,语气却陡然转厉:“本侯蒙陛下信重,授巡查之职,查的是叛国通敌、勾结魔族之大案!凡与此案无关之诉讼,皆需依朝廷法度而行!此乃国之根基,岂容儿戏!”
他目光如电,扫向人群中几个眼神闪烁、煽动最起劲的人:“尔等口口声声求本侯做主,却在此聚众喧哗,冲击侯府,阻碍本侯办案,是何居心?莫非是想借此掩盖什么?或是受了何人指使,欲行扰乱王都秩序之事?!”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重锤,敲打在众人心头。尤其是“勾结魔族”、“受何人指使”等字眼,让那些被煽动来的百姓顿时露出了恐惧之色,下意识地后退。几个带头煽动者更是脸色发白,眼神躲闪。
云渊趁热打铁,语气稍缓:“本侯承诺,尔等冤情,本侯会亲自督办,责令京兆尹、刑部七日内给尔等一个明确答复!若真有官员渎职推诿,本侯定以巡查使之权,严惩不贷!但现在,立刻散去!否则,以扰乱治安论处!”
软硬兼施,有理有据,更扣上了一顶“可能干扰查案”的大帽子。
百姓们面面相觑,最终在影卫和随后赶来的京兆尹差役的疏导下,逐渐散去。那几个带头者也想溜走,却被影卫暗中记下相貌,悄然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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