塌方形成的巨石穹顶之下,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唯有从石缝间偶尔渗下的、冰冷刺骨的滴水声,以及两人或沉重或微弱的呼吸,证明着生命的延续。
黑暗成了最好的保护色,也放大了每一丝痛苦与煎熬。
云渊盘膝而坐,五心向天。他并未急于疗愈内腑的震荡,而是首先全力运转《星辰炼神诀》,将精神力如同蛛网般细细铺开,感知着这绝地之中,那几乎微不可察、却真实存在的……星辰之力。
此地深埋山腹,又被乱石封堵,寻常灵气稀薄至极,更遑论九天星辰之力。然而,《星辰炼神诀》的霸道与玄奥正在于此,它并非被动吸收,而是主动呼唤、牵引!云渊的精神力穿透厚厚的岩层,如同最虔诚的信徒,向着那遥不可及的星空发出无声的祈唤。
一丝丝,一缕缕,比发丝更纤细,比月光更清冷的星辉,竟真的穿透了无尽阻碍,悄然汇入这黑暗的囚笼,融入云渊的身体。它们绕过那破碎的丹田,直接滋养着他的经脉、血肉与神魂。内腑的伤势在这股精纯力量的浸润下,缓慢而坚定地修复着,远比依赖丹药来得根基稳固。
同时,他分心二用,开始参悟修炼守墓人辰衍所传的《星辰锻体术》基础篇。此术与炼神诀相辅相成,旨在引星辰之力淬炼肉身,将躯体打造得如同神金仙铁,足以承载浩瀚星力。
初时,过程痛苦不堪。那些被引入体内的星辉,不再温和滋养,而是化作无数细密冰冷的针芒,刺入他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骼!仿佛有无数微小的星辰在体内炸裂、重组,带来撕裂与重塑的双重痛楚。汗水瞬间浸透了他的残破衣衫,又在阴冷环境中迅速变得冰凉。
但他紧守心神,依照法诀引导,将这淬炼之力散入四肢百骸。渐渐地,痛楚中生出一丝奇异的感觉,仿佛身体的杂质正被一点点剔除,筋骨变得更加致密,血肉中蕴含的力量在缓慢增长。皮肤表面,甚至隐隐泛起一层极淡的、如同玉石般的光泽。
时间在修炼中悄然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云渊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星芒内敛,疲惫却带着一丝焕然一新的精光。内伤虽未痊愈,但已稳定下来,不再恶化。更可喜的是,《星辰锻体术》已然入门,肉身强度提升了一截,虽然距离硬撼法宝还差得远,但寻常刀剑难伤,力量、速度、反应皆有显着增强。这对他目前无法动用灵力的状况而言,无疑是雪中送炭。
他看向一旁的沧河。
沧河的情况要糟糕得多。生肌造血丹的药力虽猛,但他心脉受损太重,金鳞族的自愈能力也似乎受到了某种抑制,伤口愈合极其缓慢,高烧不退,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在昏迷中,他身体不时微微抽搐,淡金色的鳞纹明灭不定,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充满痛苦与仇恨的呓语,用的是一种古老而晦涩的语言。
云渊皱眉,再次取出那截星源古木。他尝试将更多星辰之力渡入其中,激发其生机,覆盖在沧河的伤口上。效果比之前更明显了一些,伤口处的毁灭性能量被进一步驱散,血肉蠕动的速度加快,高烧也略有消退。但这似乎……治标不治本。
“他的血脉……有问题。”云渊仔细观察着沧河身上那闪烁不定的金鳞纹路。守墓人辰衍提及金鳞族时那声惋惜的叹息,此刻在他脑海中回响。
他伸出食指,指尖萦绕着一缕极其凝练的星辰之力,小心翼翼地点向沧河眉心,试图探查其识海与血脉深处。
然而,他的精神力刚刚触及沧河的意识表层,便感受到一股强大而混乱的阻力!那并非沧河自主的抗拒,而更像是一种烙印在血脉深处、充满了悲怆与不屈的古老屏障!
与此同时,沧河猛地睁开了眼睛!这一次,他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桀骜或虚弱,而是充满了某种……古老的威严与无尽的悲伤,瞳孔深处,仿佛有金色的火焰在燃烧!
他死死盯着云渊,用一种完全陌生的、沙哑而古老的语调,吐出了几个音节。
云渊听不懂,但那音节中蕴含的苍凉与决绝,却让他心神为之震动。
下一刻,沧河眼中的异象如同潮水般退去,恢复了清明,但那份深沉的悲伤却残留了下来。他看着云渊停留在自己眉心前的手指,没有愤怒,只有疲惫与一丝了然。
“你……感觉到了?”沧河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生涩通用语,却带着一种云渊从未听过的沉重。
云渊收回手指,沉声道:“你的血脉中,有很深的封印,或者说……诅咒。它在阻碍你恢复,甚至在吞噬你的生机。”
沧河沉默了片刻,靠在冰冷的石壁上,仰头望着漆黑的穹顶,仿佛能穿透岩石,看到那早已不复存在的星空。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
“金鳞族……曾是星空的战士,守护星轨的巡天者。”他的话语断断续续,夹杂着一些古老的词汇,云渊结合辰衍的提示和自己的见识,勉强能理解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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