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龙涧内,死寂与腥臭交织。双首毒螭庞大的尸身横陈在浑浊水潭边,墨绿色的毒血浸染了大片泥沼,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那截耗尽本源、化为焦炭的星源古木静静躺在污秽中,仿佛诉说着方才那场搏命的惨烈。
岩壁之下,云渊依旧昏迷,但脸色已不再那般骇人的金纸色,呼吸虽然微弱,却趋于平稳。胸前那被螭血浇淋的恐怖伤口,边缘处竟开始蠕动,生出极其细嫩的肉芽,暗金色的螭血精华正被他濒临崩溃的肉身本能地汲取、融合。他体内那几条黯淡的星脉,如同冬眠后苏醒的细蛇,极其缓慢地、贪婪地吸收着空气中稀薄的星辰之力,以及……那螭血中蕴含的一丝微弱的、属于龙属妖兽的古老精气。
沧河靠坐在不远处,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无处不在的剧痛。他强行压制着体内翻腾的毒素与伤势,更因过度消耗气血为云渊续命而虚弱不堪。但他那双桀骜的眼睛,却死死盯着涧口的方向,如同守护巢穴的受伤猛兽,警惕着任何可能出现的威胁。
时间在煎熬中一点点流逝。
数个时辰后,当日头升高,毒瘴在光线下显得愈发斑斓诡谲时,云渊的眼睫颤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
一直保持高度警惕的沧河立刻察觉,挣扎着挪到他身边:“醒了?”
云渊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片刻才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沧河那张写满疲惫与关切(尽管被他用凶悍掩饰得很好)的脸庞,以及周围地狱般的景象。剧痛如同潮水般从四肢百骸涌来,让他瞬间清醒,也让他回想起昏迷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毒螭……”他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破风箱。
“死了。”沧河言简意赅,指了指那庞大的尸身,“你的木头,救了俺。”
云渊目光落在远处那截焦炭般的星源古木上,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惜与复杂。这截得自星陨阁守墓人的奇物,陪伴他度过多次危机,最终却为了救他而彻底耗尽。他沉默片刻,将这份恩情铭记于心,随即收敛心神,开始内视己身。
情况比他预想的要好。肉身虽然破损严重,但在螭血精华那霸道而充满生机的力量滋养下,正在以缓慢却坚定的速度修复,尤其是一些关键部位的骨骼与经脉,甚至比受伤前更加坚韧了一丝。而最让他惊喜的是体内的星脉!
那几条原本布满裂痕、光芒黯淡的星脉,在吸收了螭血中那丝微弱的龙属精气后,仿佛被注入了某种“活性”,裂痕正在缓慢弥合,脉壁变得更加柔韧而有弹性,流淌其中的星辰之力虽然依旧微弱,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练与厚重感!甚至,在那几条主星脉的末梢,隐隐有更加细微的、全新的分支脉络正在萌芽!
因祸得福!
这双首毒螭的精血,竟意外地进一步淬炼、巩固了他的星脉,甚至刺激了其生长!虽然距离修复丹田依旧遥远,但这专属于星辰之力的能量循环网络,无疑变得更加稳固、潜力更大!
“是螭血……”云渊看向沧河,心中明了。定是沧河在他昏迷时,用这毒螭的精血与心核为他续命疗伤。“多谢。”
沧河摆了摆手,脸色依旧难看:“别谢太早,暗影阁的杂碎还在外面守着。俺们得尽快恢复,离开这鬼地方。”
云渊点头,强撑着坐起身,忍着周身撕裂般的痛楚,双手结印,《星辰炼神诀》与《星辰引》法门同时运转。这一次,他吸收星辰之力的速度明显快了一丝,那新生的星脉仿佛拥有更强的汲取与容纳能力。同时,他也分出一部分心神,引导着体内残留的螭血精华,继续淬炼肉身,修复暗伤。
沧河见状,也不再说话,盘膝坐好,全力运转金鳞族秘法,对抗体内毒素,恢复耗损的气血。他胸前那两道幽蓝的伤口颜色淡了一些,但依旧狰狞。
两人在这绝险之地,争分夺秒地恢复着。
又过了半日,当夕阳的余晖试图穿透浓重毒瘴,给涧内带来一丝昏黄时,云渊率先站了起来。他活动了一下筋骨,虽然动作依旧有些僵硬,内腑也隐隐作痛,但至少恢复了三四成的行动力,星脉中的星辰之力也充盈了不少。
他走到那双首毒螭的尸身旁,目光落在其被斩开的脖颈处。那里,除了污血,还有一些碎裂的、闪烁着幽光的鳞片以及几根断裂的、如同黑玉般的利爪。这些都是炼器或者入药的材料,虽然他不擅此道,但收集起来总无坏处。他用星辰之力包裹手掌,小心地采集了一些相对完好的鳞片和利爪尖端,收入储物袋。
最后,他看向那潭浑浊的、散发着浓郁毒性与螭血的潭水。略一沉吟,他取出几个空的玉瓶,以星辰之力隔绝,小心翼翼地收取了少许毒性与螭血混合的液体。此物剧毒,但或许在某些特定情况下能派上用场。
做完这一切,他回到沧河身边。沧河也睁开了眼睛,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气息平稳了许多,显然也恢复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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