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雁听到云渊的话,手中整理草药的动作微微一顿,那双锐利的眸子再次落在他脸上,带着审视,却并无太多惊讶。她似乎早已料到,这个伤势诡异、能从那般绝境中存活下来的人,绝不会是普通角色。
“特殊的药引?”她声音依旧平静,将一株带着露水的紫色草叶放入石臼中慢慢捣碎,“这黑风山脉外围,毒虫猛兽不少,灵草仙株却近乎绝迹。即便有,也早被那些修士大人搜刮干净了。我所能寻到的,不过是些止血化瘀、固本培元的凡俗药材,对你的伤……杯水车薪。”
她说话条理清晰,对修士之事似乎也并非一无所知,但语气中透着一种与世无争的淡然。
云渊忍着周身剧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更清晰些:“并非需要现成的灵草……石姑娘常年在此采药,可知这陨星山深处,是否有……异常之地?比如,终年云雾不散,或是夜间常有奇异星辉洒落之处?”
他问得谨慎,不敢直接提及星陨阁遗址,只能旁敲侧击。那星辰阵图核心残影中感应到的呼唤与坐标,虽然玄妙,却并无具体路径,仍需实地探寻。
石雁捣药的手彻底停了下来。她抬起眼,目光如古井深潭,静静地看着云渊,山洞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几分。
“你要去陨星山深处?”她缓缓问道,语气听不出喜怒,“那里是禁地。外围尚有毒瘴猛兽,深处更有莫名力场,修士入内,灵力滞涩,神识受阻,凡人踏入,更是九死一生。多年来,不乏自恃修为高深或运气过人者闯入,皆杳无音信。”
她顿了顿,补充道:“你如今这般状态,去了,与送死无异。”
云渊从她的话语中,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她果然知道些什么!而且,她对修士并无寻常凡人的敬畏或疏离,反而有种……不易察觉的排斥?
“在下……自有不得已的理由。”云渊喘息着,眼神却异常坚定,“而且,我也并非全无准备。”他尝试调动那微弱得几乎感知不到的魂念。虽然肉身濒临崩溃,但之前在星辰阵图核心残影中凝聚、壮大的真灵,使得他的灵魂本质远超从前,对魂念的掌控也更为精微。
一丝微弱却异常凝练的魂念,如同无形的触须,轻轻拂过旁边石壁上的一颗小石子。
石子纹丝不动。
石雁看着他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疑惑,似乎并未感知到那无形的魂念。
云渊心中苦笑,肉身伤势太重,连带着魂念对外界物质的干涉能力也降到了冰点。但他并未放弃,而是将这股魂念集中,并非作用于外物,而是缓缓内视,引导着那从星辰阵图节点中汲取、温养他真灵后残留的一丝最本源的星辰气息,沿着残破不堪的星脉,极其艰难地运转起来。
《星辰炼神诀》的残篇法门,在他心间流淌。此法本就侧重魂念与星辰感应,此刻以强化后的真灵驱动,竟勉强撬动了那微乎其微的星辰之力。
霎时间,云渊的指尖,一点比萤火还要黯淡、却纯粹无比的星辉,顽强地亮起,虽然一闪即逝,却清晰地映入了石雁的眼帘。
石雁一直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明显的动容。她看着云渊那苍白如纸、却因竭力引动星辉而沁出细密汗珠的脸庞,眼神变得极其复杂。那眼神中,有惊讶,有探究,甚至……有一丝极其隐晦的、类似于“同类”般的感应?
“你……”石雁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她沉默了片刻,重新拿起石杵,继续捣药,但节奏明显慢了许多。
山洞里只剩下“笃笃”的捣药声和云渊粗重的喘息。
良久,石雁才再次开口,声音低沉了几分:“七日前,我是在离此地三十里外的落星溪下游发现你的。你顺流而下,浑身焦黑,气息全无,我本以为是一具浮尸。”她像是在陈述,又像是在提醒云渊他之前的处境有多糟糕。
“至于山深处……”她抬起头,目光似乎穿透了简陋的石壁,望向了陨星山脉那云雾缭绕的腹地,“确有一地,常年被灰雾笼罩,夜间……偶尔能看到雾气后有微光透出,非月非星,村里老人都称其为‘鬼哭岭’,视为不祥,从不敢靠近。”
鬼哭岭!微光!
云渊的心脏猛地一跳!这与他的感应,与星辰碎片曾经的指引,几乎吻合!
希望之火再次燃起,甚至压过了身体的剧痛。
“多谢石姑娘告知。”云渊真诚地道谢,随即又因情绪激动引动伤势,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暗红色的血沫。
石雁见状,眉头微蹙,将捣好的药泥用干净的叶片盛了,走到他身边:“张嘴。”
她的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强硬,但将药泥喂入云渊口中的力道却控制得恰到好处。那药泥苦涩无比,带着浓郁的草木腥气,入喉后却化作一股温润的气流,缓缓滋养着他受损严重的脏腑,让那火烧火燎的痛楚稍稍缓解了一些。
“这药只能暂缓你的痛苦,治不了根本。”石雁淡淡道,“你若执意要去鬼哭岭,先想法子活过这几天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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