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昏黄的光线将程曦脸上的不安照得清清楚楚。她将笔记本电脑转向林未曦。
邮件是程父的私人邮箱发来的，措辞比想象中要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疲惫。
没有暴怒的指责，只是条理清晰地列出了程曦“离家出走”可能带来的后果：对她个人信誉的影响、对家族正在洽谈的某个合作项目的潜在风险，以及她母亲为此忧心忡忡病倒了。
最后一句是：“曦曦，爸爸不是要逼你。但你长大了，应该明白，有些任性，需要付出代价。回来，我们谈谈。”
典型的软硬兼施。
打出了亲情牌，也点明了利害关系。
“他说妈妈病了……”程曦的声音带着哭腔，“未曦，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林未曦在她身边坐下，揽住她的肩膀。
“先别慌。确定伯母真的病了吗？还是只是一种让你回去的策略？”
程曦一愣，猛地抓起手机：“我给我妈打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程曦听着电话那头的描述，脸色稍微缓和了些，但眉头依旧紧锁。
“嗯，妈你好好休息……我没事，就是……在外面散散心。”挂了电话，她看向林未曦，“听起来像是真的感冒了，不严重，但爸爸可能借题发挥。”
“即使伯母只是小恙，你父亲这封邮件也发出了明确的信号——他不会再放任你在外面。”林未曦冷静地分析，“他给了台阶，希望你主动回去。”
“可我不想回去相亲！”程曦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那你就需要拿出让他不得不重视你意愿的筹码。”林未曦看着她，“比如，证明你离开家族，依然能活得很好，甚至能创造出不容小觑的价值。”
程曦怔住了，似乎在消化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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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科睿科技。
林未曦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了“玄甲”项目的初步构思中。
她根据昨晚与李副院长谈话获得的启发，重新梳理思路，将重点放在“城市级弹性安全”这个核心概念上，开始搭建报告框架。
临近中午，张涛脸色凝重地敲门进来。
“林曦，情况有点不妙。”他压低声音，“我们之前接触的另一家潜在合作伙伴，‘云盾数据’，刚刚也收到了‘晨星资本’的收购邀约。而且，他们开出的条件，不仅仅是钱，还包括承诺帮助‘云盾’开拓海外市场。”
林未曦从电脑前抬起头，眼神锐利。齐昊的动作比她预想的还要快，还要狠。
他不再满足于截胡，开始直接用资本和资源进行精准的“斩首”行动，目标明确地瓦解科睿试图构建的联盟。
“知道了。”林未曦的声音听不出波澜，“把我们和‘云盾’技术对接的潜在价值评估报告，发一份给他们的CTO。
同时，让市场部搜集一下‘晨星资本’以及其关联方在海外市场的实际案例和声誉评价，要客观，尤其是失败或存在争议的案例。”
她要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既然对方用海外市场做诱饵，她就揭开这诱饵可能存在的钩子。
“好，我马上去办！”张涛立刻领会了意图。
张涛离开后，林未曦揉了揉眉心。
双线作战的压力开始显现。一边是至关重要的“玄甲”项目，不容有失；一边是齐昊层出不穷的商业骚扰，牵扯精力。
她拿起手机，想给沈墨言发信息询问调查进度，又忍住了。催促只会增加他的压力，她必须信任他的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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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林未曦准备下班时，内线电话又响了，是前台。
“林经理，楼下有一位姓秦的先生找您，他说他叫秦屿川。”
林未曦微微蹙眉，他怎么会找到公司来？“请他在一楼会客区稍等，我马上下来。”
她整理了一下衣着和表情，下楼。秦屿川正悠闲地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翻看着一本科睿的企业宣传册，姿态放松，与周围略显紧张忙碌的办公环境形成对比。
“秦总，稀客。”林未曦走上前。
秦屿川放下册子，站起身，笑容依旧灿烂：“冒昧来访，没打扰林经理吧？正好在附近办事，想起科睿就在这里，顺路过来看看。”
“秦总客气了。”林未曦在他对面坐下，“不知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秦屿川身体微微前倾，目光专注地看着她，“听说‘晨星’那边小动作不断，给林经理添麻烦了。需要帮忙的话，尽管开口。在华鼎，我还是能说上几句话的。”
他的消息很灵通，目的也很明确——示好，并展示肌肉。
“谢谢秦总好意。”林未曦婉拒，“科睿还能应付。”
“我就欣赏林经理这份自信。”秦屿川也不纠缠，话锋一转。
“其实今天来，主要是想亲自发出邀请。下周有个私人性质的科技创投沙龙，规模不大，但来的都是真正有分量的技术和资本圈内人。不知林经理是否赏光？”
他递过一张设计简洁的黑色邀请函。
林未曦接过。
这是一个拓展人脉的好机会，但秦屿川的热情总让她觉得需要保持距离。
“我会考虑时间安排，谢谢秦总邀请。”
“期待你的光临。”秦屿川笑了笑，很识趣地起身告辞，“不打扰林经理下班了。”
送走秦屿川，林未曦看着手中的黑色邀请函，感觉它像一块烫手的山芋。
机遇与风险，总是并存。
回到公寓，程曦不在客厅，她的行李箱也不见了。餐桌上留了一张纸条：
【未曦，我回去了。你说得对，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我得自己去拿回话语权。谢谢收留，火锅很好吃！等我搞定家里，再找你嗨皮！——曦】
字迹有些潦草，但透着一股决心。
林未曦放下纸条，走到窗边。
城市华灯初上。
程曦选择了面对，而她的战场，也从未停歇。
齐昊的步步紧逼，秦屿川的强势介入，“玄甲”项目的重重压力，还有沈墨言那边杳无音信的调查……
她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拨通了陆沉舟的电话。
关于秦屿川的邀请，以及“晨星”最新的动向，她觉得有必要让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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