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馆的灯光彻底大亮，驱散了战斗的阴影，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和沉重的谜团。
张薇的尸体被盖上白布抬走，她最后那双空茫的眼睛，如同烙印，刻在林未曦的脑海里。
“镜影”就是张薇。
这个真相带来的冲击，不亚于任何一场商业狙击或生死危机。
林未曦坐在安全屋的沙发上，手中紧紧攥着那个染血的微型信号发射器，指尖冰凉。
两年朝夕相处的信任，得知背叛时的愤怒与心寒，以及最后时刻那奋不顾身的一挡和未尽的遗言……种种情绪交织，让她心口堵得发慌。
陆沉舟递给她一杯温水，在她身边坐下，沉默地揽住她的肩膀。
他理解她此刻的复杂心绪，没有出言安慰，只是给予无声的支撑。
沈墨言和程曦通过加密视频接入，两人的脸色也同样凝重。
“现场清理完毕，抓获‘清扫者’成员七名，击毙三名，我方轻伤五人，无人死亡。”
韩斌走进来，汇报着初步战果，但他的眉头并未舒展。
“不过，这些人都是死士，被抓后立刻咬破了预藏的毒囊，无一活口。
我们没能得到任何口供。”
齐瀚的狠辣与谨慎，一如既往。
“张薇……”程曦的声音带着哽咽和难以置信，“她怎么会是‘镜影’？她明明……”
“也许，她从始至终都是‘镜影’。”
林未曦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一个游走在齐瀚与我们之间的，真正的双面间谍。”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发射器，“她为齐瀚做事，收集我们的情报，构建‘镜像’模型；
但同时，她又暗中向我们传递信息，送出关键证据，甚至在最后……救了我。”
“为什么？”沈墨言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这不符合逻辑。
如果她忠于齐瀚，没必要帮我们。
如果她倾向我们，又为何要深度潜伏，造成那么多损失？”
“愧疚？赎罪？还是……她有自己的计划，而我们和齐瀚，都只是她棋盘上的棋子？”
陆沉舟冷静地分析，目光锐利。
林未曦想起张薇最后未说完的话——“小心顾…”。
是顾明泽吗？顾明泽又在这盘棋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张薇的死，是为了保护她，还是为了……灭口？防止她说出更多秘密？
迷雾，越来越浓。
“墨言，”林未曦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混乱的情绪中抽离，将染血的信号发射器小心翼翼放入证物袋。
“分析这个发射器，看看里面有没有存储什么信息，或者它最近联系过谁。”
“明白！”沈墨言立刻接手。
“韩老，”陆沉舟转向韩斌。
“张薇的尸体，交给信得过的法医，进行最详细的解剖和毒理分析，我要知道她生前是否被药物控制，或者身体有无其他异常。”
“已经安排了。”韩斌点头。
“小曦，”林未曦看向视频中的程曦，“外界舆论如何？”
程曦迅速整理情绪，汇报道：
“艺术馆的动静被我们控制在最小范围，对外宣称是安保系统测试和管道意外。
媒体那边暂时没有异动。
但是……”她顿了顿。
“就在刚才，我收到消息，‘诺亚医疗’突然宣布，其创始人之一，顾明泽，因‘个人健康原因’，暂时卸任一切职务，前往海外疗养。”
顾明泽跑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就在张薇身死，刺杀行动失败的当口？
这绝不是巧合！
“他肯定是得到了消息，知道事情败露，提前溜了！”程曦愤然道。
“或者说，他接到了齐瀚的指令，必须立刻消失。”陆沉舟眼神冰冷。
“顾明泽知道太多齐瀚和‘信天翁’的内幕，他活着，对齐瀚就是威胁。
让他‘海外疗养’，是保护，也是控制。”
林未曦站起身，走到电子地图前，看着上面错综复杂的关系网：
“张薇死了，顾明泽跑了，‘清扫者’这次派来的小队全军覆没……齐瀚在国内的触手，似乎被我们斩断了不少。”
“但他本体仍在海外，根基未损。”陆沉舟提醒。
“而且，我们失去了张薇这个可能是最了解齐瀚内幕的人。接下来的较量，会更加困难。”
一时间，房间内陷入沉默。
虽然挫败了一次致命的刺杀，但代价惨重，而且前景似乎更加扑朔迷离。
几分钟后，沈墨言那边有了初步结果。
“老大，林总，这个信号发射器结构很特殊，是定制品，内部有一个一次性的物理存储单元，数据已经被读取并自毁，无法恢复。
但是……我追踪了它最近一次的主动发射信号，接收方……信号源在公海，无法精确定位，但信号特征与之前我们追踪到的、齐瀚使用的某个加密卫星频道高度吻合！”
张薇在最后时刻，向齐瀚发送了信息？是什么？是她成功的消息？还是……失败的预警？或者，是她作为“镜影”的最终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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