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巨大的压力无视了虞崇的眼刀，北荀王见沈照态度松动，赶紧谢过。
“多谢瑾王！您的深仁厚泽待我回国后必会广而告之，让北荀国民都能感念您的恩德”
看到他激动的样子，沈照与虞崇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感慨。
这也是位为国为民的好君王，可惜生在这乱世，与他们站在了对立面，最后必然是要兵戈相向的。
“北荀王可否详细描述一番得了疫病的人都有何症状？”
“得了病的人不仅会发热咳嗽，还会全身长满水泡，看上去极为骇人”
“可是发热后两日，便会从面部出现红斑，迅速蔓延到全身，接着变为充满液体的水疱，随后形成脓疱，干燥后形成痂皮，脱落后会留疤？”
“正是！瑾王不愧为神医！”
不过是听了自己寥寥之言，便能准确地说出具体病症，这令北荀王双眼瞬间爆亮，激动地站起身来，看样子自己的百姓有救了！
然而，沈照的下一句话便如同一盆凉水当头浇下。
“北荀王莫要高兴的太早，虽然知道这是何种病症，但即便是我，亦无能为力”
这可是历史上最凶猛的传染病之一——天花，高传染性和高致命性令它不分国界地对曾经那个世界中的所有国家都造成了极强的破坏力。
如今这种医疗条件，天花的传播速度以及带来的肺炎脑炎等并发症，只靠他一个人是无法广泛治愈的。
“怎么会呢？你曾治愈过无数奇症，怎会连这头疼脑热、红疹瘢痕都没有办法呢？本王可以再献上土地战马！”
“治一两个人可以，可若是上万人，且数量还在不断扩大，我确实没有办法”
看着沈照一脸认真的神情，北荀王知道他并不是想要提出别的条件，而是真的无计可施。
他颓败地坐回了椅子，若是这世上连沈照都没办法，他也不知道还能去求谁了。
此时他真的希望天上能有神明存在，救救他的子民，没有救命良药，也不知道北荀百姓能否扛过去此次大劫。
“还请北荀王振作起来，莫要灰心，虽说没有治愈之法，但我有办法让其余人不再被感染”
能让灾难范围不再扩大也是极好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保留了有生力量，北荀至少不会陷入绝境。
“果真？”
这次的语气小心翼翼，北荀王生怕自己听错了，又空欢喜一场。
“果真，但要请北荀王与西虞签订协议，两国互尊互信、和平共处，北荀任何时候都不得对西虞出兵，必要时还要为西虞提供军事援助”
既然二人已经决定要问鼎中原，那么每一天都要为了这个目标奋斗，每做一件事都要变得有意义。
北荀并不与西虞毗邻，根据远交近攻的基本策略，并不适合成为出兵的对象。
且如今的北荀与别国也没有盟约，恰好在对方有求于人的时候，能将北荀拉入西虞的阵营实乃上佳。
“好，今日便可拟定盟约”
如此简单的要求在北荀目前面临的困境面前已经算不得什么了，北荀王答应的很是爽快。
“为了保证协定能顺利实现，北荀需要将大公子送来西虞为质，北荀王觉得如何？”虞崇在一旁补充道。
面对天下大势，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轻信，若是毁约的代价太小，这盟约建立起来可就没什么意思了。
这北荀王只有两个儿子，大公子已经年满十八，而二公子不过五岁。
虞崇可对别人家乳臭未干的小孩儿没什么兴趣，虽说将一个已经心智成熟的敌国质子放在西虞存在着一定的风险，但也只剩下大公子一个选择了。
“……好”
仅仅犹豫了片刻，北荀王便答应了这个要求。如今人为刀俎，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在万民与自己的儿子之间，作为一个君王他没有选择。
好在这二人看起来也并非穷凶极恶之辈，想必儿子过来之后会被好好对待。
得到了北荀王的同意后，二人当场签订了盟约，将解决天花问题和将质子送过来都清清楚楚写进了盟约里。
“还请瑾王尽快将预防方法告知鄙人，百姓的性命耽搁不起”
一切都商议好后，北荀王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拯救国民于水火之中。
“还请北荀王随我来”
沈照领着一行人到了王宫中的一处草场，宽阔的草地上，养着许多头奶牛，其中还零星有几个宫人正在挤奶。
“大王！瑾王殿下！此处有些异味，二位怎么到这儿来了，若是需要牛奶，差人叫奴才送过去就行了！”
看守草场的公公谄媚着迎了上来。
“不需要，你在一旁候着便好”
沈照绕过他领着一众人走到一头牛身旁，指着牛身上的痘疮说道。
“这痘疮中的脓浆，便是预防病毒之物”
此话一出，北荀王表情出现了一道裂缝，这瑾王莫不是在开玩笑吧？牛痘这种恶心的东西怎么可能有治病的功能呢？
“瑾王殿下，鄙人不太明白”
为了增强说服力，沈照当着众人的面，划破了自己的手臂，将牛痘中的脓液挤了进去。
看的虞崇眉头紧皱，想要阻止已是来不及。
“就像现在这般，将牛痘植入到自己身体中，便不会再感染疫病”
“这……听起来颇有些匪夷所思”
“若是北荀王不相信，可以待回到北荀后找人试试，植入牛痘后会不会被感染即可”
既然沈照自己都已经做出了表率，想必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什么伤害的。北荀王犹疑着伸出了自己的手臂，让沈照为他植入了牛痘。
“既然这是瑾王提出的方法，无论如何本王都要试上一试，待回国后遏制了疫病蔓延，鄙人必定会尽快将荀青送过来”
“北荀王不会忘记约定便好，别忘了让大公子再去捕些鱼带来”
虽说签订了盟约，但沈照还没忘记自己最开始是因为什么才答应帮助北荀渡过难关的，在北荀王临走前嘱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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