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世代相传的移骨术能让死者复活24小时。 奶奶临终前叮嘱我千万不可为她移骨,我含泪答应。 头七那夜,我竟听见她的棺材里传来抓挠声。 邻居小孩趴在我窗前说:“你奶奶在找你呢。” 我颤抖着打开棺盖,里面只有一张带血的纸条: “快逃,现在的我不是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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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姑山脚下的老宅里,腐朽的木板和潮湿的泥土气味混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人胸口。油灯的光晕在墙上投下巨大摇曳的影子,像某种不安的活物。奶奶躺在床上,只剩下一把枯干的骨头,每一次呼吸都嘶哑得像是破风箱在拉扯,进气少,出气多。
我跪在床边,攥着她冰凉干硬的手,眼泪砸在粗糙的床单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囡囡……”她的眼睛浑浊不堪,却死死盯着我,指甲几乎要抠进我的皮肉里,“……应承我……无论如何……不可……不可为我移骨……”
“奶奶……”我哽咽得说不出话。
家族那点阴秘的传承,我懂事后就知道了。移骨术,逆天而行,能让黄土下的亲人重新爬起来,一天,就二十四小时。代价是什么,族谱讳莫如深,只字不提,只一代代口耳相传那句警告——“非大因果,非大执念,不可动,动则招祸。”
“应承我!”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半撑起身子,枯瘦的手像铁钳一样抓住我的手腕,眼睛里爆发出骇人的光,死死钉着我,“发誓!不用那法子!让我走!安安生生地走!”
她被那口气顶着,剧烈地咳嗽起来,身子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眼神却不肯丝毫放松,里面是纯粹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恐惧,不是对死亡,而是对别的什么东西。
我被她眼里的骇然慑住了,心口抽紧,忙不迭地点头,眼泪流得更凶:“我答应!奶奶,我答应您!不用!绝对不用!”
听到我的保证,她眼底那骇人的光才一点点散去,力气瞬间抽空,重重跌回枕头上,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微弱,目光散开,望着漆黑的房梁,嘴唇嗫嚅着,吐出最后几个零碎的气音:“……别信……别回头……跑……”
她的手彻底松开了,滑落下去。
油灯的灯花啪地爆了一下。
屋子里死一样的寂静,只剩下我压抑不住的抽泣声。
奶奶的遗愿是一切从简。灵堂就设在这间老屋的堂屋,一口薄棺,一对白烛,几叠黄纸。山里规矩多,但奶奶生前特意交代过,停灵不过夜,当天下午,村里的壮劳力就帮忙抬上了后山家族的老坟地,落了葬。
新垒的坟头就在我爹我娘旁边,小小的一个土包。我跪在坟前烧完最后一把纸钱,看着黑蝴蝶般的灰烬在阴冷的山风里打着旋儿往上飘,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挖走了一大块。
下山时,天已经擦黑。七姑山的夜晚来得特别早,尤其是这种阴天,墨汁一样的夜色从山坳里漫上来,很快吞没了崎岖的小路。老宅孤零零地杵在山脚下,左右没有邻舍,最近的一户人家也在百米开外。
独自回到空荡荡的老屋,那感觉难以言喻。每一个角落都残留着奶奶的气息——她常坐的那把磨得油亮的竹椅,墙角她亲手编的半个箩筐,灶台上她用了半辈子的粗陶碗……可这个人,确确实实是不在了。
我没心思做饭,胃里堵得难受。草草擦了把脸,吹熄了堂屋的灯,只留了卧室桌上那盏小煤油灯,灯芯捻得小小的,发出一点昏黄可怜的光。
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糊着旧报纸的屋顶,耳朵里却异常灵敏地捕捉着这老屋发出的一切声响——屋后山林里不知名夜枭的怪叫,风吹过窗棂缝隙的呜咽,老鼠在楼板上窸窸窣窣跑过的动静……还有,我自己又快又乱的心跳。
脑子里反复盘旋着奶奶临终前那双充满恐惧的眼睛,和那句嘶哑的“快跑”。
为什么?奶奶在怕什么?
移骨术……招来的到底是什么?
越想越冷,我把自己紧紧裹在被子里,却依旧止不住地从骨头缝里往外冒寒气。
就在我意识模糊,快要被疲惫拖入睡眠边缘时,一种声音,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地钻进了我的耳朵。
笃……笃笃……
像是……像是有人用指甲,在很慢很慢地刮挠着什么硬物。
声音断断续续,时轻时重。
我的睡意瞬间跑得精光,全身的汗毛唰地立了起来。
我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心脏疯狂地擂着胸腔,耳朵竭力地去捕捉。
那声音消失了。
死寂。只剩下风声。
是听错了?山风?老鼠?
我僵硬地躺着,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是自己太紧张,出现了幻听。
可是,就在我稍微放松下来的那一刻——
笃笃笃!笃笃笃!
声音变得清晰了一些,也更急促了一些!而且,方向明确……是从堂屋传来的!更确切地说……是从堂屋正中央那个方向!
那里,白天曾经停放过奶奶的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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