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个阴天,厚重的云层低低地压着,让人透不过气。林默顶着两个黑眼圈,正准备出门买点早餐,顺便把门口那双晦气的鞋扔掉,刚拉开房门,就看见两个穿着警服的人站在门外,正准备抬手按门铃。
是片警老陈和一个年轻的警察。
“林默是吧?住这儿?”老陈算是熟人,脸色有些严肃。
“陈警官?是我,怎么了?”林默心里莫名一紧,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
“嗯,找你了解点情况。”老陈点点头,目光锐利地扫过他,“昨天下午,你是不是去西山公墓了?”
“……是,去给我奶奶上坟。”林默喉咙有些发干。
“期间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或者,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旁边的年轻警察拿出本子记录着。
“异常?没有啊……昨天雨那么大,墓园里几乎没人。”林默强作镇定,“出什么事了?”
老陈盯着他的眼睛,缓缓说道:“昨天后半夜那场暴雨太猛,把公墓里一座有些年头的荒坟给冲垮了。今天早上管理处巡查发现,坟塌了一大半,里面的……骨灰盒,不见了。”
骨灰盒不见了!
轰隆一声,林默只觉得脑子里像是有惊雷炸开。昨夜的梦境,那个寿衣男人的话,如同复读机一样在他耳边循环播放——
「你把我家踩漏了。」
「雨水全灌进来。」
「赔我个新家……」
荒坟……被冲垮……骨灰盒不见了……是因为自己那一脚吗?那个梦……难道不是梦?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陈经验丰富,立刻察觉到他神态有异,追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我……我……”林默张了张嘴,那个诡异的梦和踩塌坟包的事几乎要脱口而出,但理智死死地拽住了他。说出来谁会信?警察会相信一个怪力乱神的梦?只会觉得他可疑,或者精神不正常吧?
他猛地想起门口那双鞋!证据!
他下意识地低头,想指向门外,目光却先一步落在了自己此刻正穿着的居家拖鞋上——柔软的绒布鞋底边缘,不知何时,竟然牢牢地粘着一小撮潮湿的、颜色深暗的泥土!那泥土的颜色、质地,和他昨天在公墓踩塌的荒坟边沾染的,一模一样!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冻僵了他的四肢百骸。
这土……什么时候沾上的?他明明把那双登山鞋脱在外面了!这拖鞋是干净的!唯一的解释……
他僵硬地抬起头,正对上老陈那双审视的、带着探究意味的眼睛。
林默的脑子彻底乱了,嗡嗡作响,一片空白。他张着嘴,喉咙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只能发出毫无意义的“我……我……”的气音。老陈那双锐利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打在他惨白的脸上,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抽搐和惊惶。
“林先生?”旁边的年轻警察也察觉不对,合上本子,上前半步,语气带着催促和怀疑,“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请配合我们调查。”
知道?他知道什么?他知道自己一脚踩塌了个坟,知道昨晚有个穿寿衣的“人”站在他床头索要新家,还知道现在那双应该被扔掉的坟土,鬼魅般地粘在了他干净的拖鞋底上!可他怎么说?说他被鬼缠上了?
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滴进眼睛里,带来一阵涩痛。他猛地抬手抹了一把脸,指尖冰凉。
“我……我就是昨天回来有点不舒服,可能淋雨感冒了。”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发飘,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昨天在墓园,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雨太大了,我上完坟就赶紧走了。”
老陈没说话,只是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林默的脚上,落在那撮刺眼的潮湿坟土上。林默感觉自己的脚像被钉在了地板上,动弹不得。那小小的泥土,此刻重若千钧。
“这土……”老陈沉吟着。
“啊!这个……可能是昨天从公墓回来,鞋底没弄干净,不小心带进来的。”林默几乎是抢着回答,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带着一种欲盖弥彰的尖锐,“我这就去弄掉!”他说着,几乎是同手同脚地退回屋内,狼狈地蹲下身,用力去抠拖鞋边缘的泥土。那泥土异常粘稠,像是混合了某种胶质,死死地扒在绒布缝隙里。
老陈和年轻警察交换了一个眼神,没再进屋,只是站在门口。
“如果想起什么,随时联系我们。”老陈留下这句话,又深深看了林默一眼,才带着年轻警察转身离开。
听着下楼的脚步声远去,林默猛地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大口喘息,心脏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低头看着指尖上抠下来的那点黑黄泥土,一股混合着恐惧、恶心和荒谬的情绪攫住了他。他冲进卫生间,疯狂地搓洗手指,又把那双拖鞋扔进了垃圾桶。
可当他稍微平静下来,准备换鞋出门时,打开门,整个人再次如遭雷击——昨天他脱在门外的那双登山鞋,还好好地放在原地,但鞋底边缘,同样粘着新鲜的、湿漉漉的坟土!甚至比昨天他踩塌时沾染的还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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