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兴祖带着骑兵巧妙地绕过正面缠斗的孙镗与卯那孩战场,如同一把锋利的尖刀,直插大军侧后方,精准地卡在了卯那孩与孛罗部之间!
紧随其后的数千步兵,也如潮水般涌出,迅速分成两股洪流,沿着孙镗阵地两翼铺开,迅速对卯那孩主力的进行合围!
卯那孩目眦欲裂!他看到了顾兴祖那支虽然人数不多,却卡在致命位置的骑兵,也看到了从城门源源不断涌出、迅速展开合围的明军步兵!
他立刻向孛罗的方向打出紧急求援的旗语,心中狂吼:“孛罗!快来救我!”
然而,远处的孛罗处境比他好不了多少。
面对范广那喷吐着死亡火焰的火铳阵,每一次冲锋都意味着部族勇士成片的倒下。
那些可都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在草原上,部族的力量就是一切,折损过多,别说争功,回去不被其他部落吞并就谢天谢地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和冷酷,咬牙挥动令旗,向卯那孩发出冰冷的回应:“我尽力拖住火器营,你快撤!合兵一处再作打算!”
当然,所谓的“拖住”,不过是远远地游弋放箭,根本不敢再发动实质性的冲击。
“孛罗!你这懦夫!长生天会惩罚你的!”卯那孩看到旗语,气得几乎吐血,恨不得立刻冲过去将孛罗斩于马下!
他何尝不想撤?在火器营出现的那一刻他就想撤了!
可孙镗老辣,死死缠住他不放。
若是当时狠心抛弃被缠住的前锋部队,壮士断腕,或许还能带着主力脱身。
但现在?顾兴祖的骑兵像钉子一样楔在他唯一的退路上,城内的步兵合围之势已成铁桶!
此时强行撤退,顾兴祖只需一个冲锋,就能让他撤退变成无法挽回的大溃败!
而溃败……在草原上,那就是被狼群追逐的羊群,只会被无情地吞噬殆尽!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明军包围圈那冰冷的绞索正在收紧!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更多的部族勇士倒下。再犹豫,就真的插翅难飞了!
“呜——呜——呜——!”瓦剌的号角吹出凄厉绝望的长鸣。
卯那孩眼中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熄灭,只剩下逃生的疯狂。
他猛地调转马头,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一个字:“撤——!”
话音未落,他已狠狠一鞭抽在马臀上,第一个向着包围圈相对薄弱的缝隙亡命冲去!
“胜啦——!!!”
朱祁钰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城垛上,用尽肺腑之气,对着整个战场,对着浴血奋战的将士,发出了震破云霄的咆哮!
这声呐喊如同燎原的星火,瞬间点燃了所有明军将士的胸膛!
“胜啦——!”
“胜啦——!”
“大明万胜——!”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从西直门城头、从孙镗的阵地、从范广的火铳营、从顾兴祖的骑兵队、从每一个浴血奋战的士兵口中爆发出来!
这声音汇聚成一股无坚不摧的洪流,直冲九霄!
连那些原本已经力竭瘫软、全靠意志支撑的孙镗部士兵,也被这震天的气势所感染,仿佛凭空又生出了一股力气,嘶吼着挺起长矛,挥起战刀!
孙镗浑身浴血,如同从地狱归来的战神,长刀直指溃逃的瓦剌兵,发出了总攻的怒吼:“贼酋已逃!全军——出击!杀——!”
憋屈了许久的明军将士,此刻终于将所有的恐惧、愤怒和热血化作复仇的利刃!
他们如同出闸的猛虎,怒吼着追向溃不成军的瓦剌骑兵!
虽然顾兴祖的骑兵奋力追杀,无奈人数太少,孛罗见势不妙,带着残部早早遁走,卯那孩也仗着马快和部下的拼死断后,带着部分亲兵狼狈逃窜。
那些被孙镗部缠住而无法脱身的瓦剌士兵,瞬间成为了被淹没的孤岛,在绝望的反抗中被彻底碾碎,成为了明军战功簿上的注脚!
西直门外,尸横遍野,残破的旗帜在寒风中呜咽,宣告着大明京军在这场惨烈的防御与反击战中,取得了至关重要的胜利!
震天的欢呼在西直门内外持续回荡,驱散了笼罩在京城上空多日的阴霾。
朱祁钰站在城头,胸膛剧烈起伏,方才那耗尽全力的呐喊让他喉咙火辣辣地疼,但看着城下狼奔豕突的瓦剌残兵和如同潮水般追击、收割胜利果实的明军将士,一股从未有过的豪情充塞胸臆。
“开城门!随本王出城!”朱祁钰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嘶哑。
拒绝了亲卫抬来的肩舆,这是去见刚血战的士兵,形象可要顾着。
城门外,战斗已近尾声。
孙镗拄着卷刃的长刀,站在尸山血海之中,大口喘息着。他身上的盔甲布满刀痕箭孔,多处破损处渗着暗红的血,脸上混合着汗渍、血污和尘土,几乎看不清原本的样貌。
周围的士兵们或坐或躺,疲惫不堪,许多人身上带伤,但眼中却燃烧着胜利后的兴奋和劫后余生的庆幸。
朱祁钰在亲卫的簇拥下快步走来,目光第一时间锁定了这位血战余生的悍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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