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面带忧色道:“三十几个卫所,近千名将官,十万卫所兵,更牵扯到五六十万军户的生计。”
“为何会如此?他们为何要背弃朝廷,与孙镗之流狼狈为奸?”
“范广,你是国防部尚书,你有何看法?”
随后又点名郭登,也问他对这件事的看法。
被点到的两人都有些疑惑,卫所之事分明与孙镗案并无直接关联。
内地卫所裁撤、边地卫所改为募兵制,这是早已定下的大方向。
摄政王此时故意发问,又是何意?
于是二人皆依旧例作答,称卫所军官贪得无厌、不知感恩、缺乏监管云云。
朱祁钰点头,似是赞同,却又道:“依本王来看,主要还是朝廷对他们还不够好。”
“故而,经过本王与陛下多次讨论,决定提升士卒将官之待遇。”
此言一出,众人多是欢喜。
此次入殿的,多是受恩荫之人。
有些有靠山的,如定国公家的子侄,本就不太依赖将官俸禄,但能提高一些,总归是好事。
而那些祖辈已逝、仅靠官职俸禄过活,自身又无甚能力的,更是欣喜不已。
他们此刻终于明白,今日为何特意召他们来武英殿,原来是为了奖赏他们。
王爷没有忘记我们哩。
武官这边,几乎所有人都站了出来,纳头便拜,齐声高呼:“多谢王爷,多谢陛下!”
未出列者却面无喜色,反而露出忧虑。
罗通进言道:“王爷,朝廷将官众多,士卒更甚,若全部提升待遇,花费将是天文数字,还望慎重考虑!”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几百万军队,十几万将官。
即便只略微提升,对朝廷财政也是极大负担。
“哎,罗侍郎,此乃大家高兴之时,就不必说这些了。具体数额,待日后与户部慢慢商议便是。”
朱祁钰总结道:“但这待遇,是一定要提的,你们大可放心。”
“王爷英明。”
众官再次齐声高呼,有人侧目看向罗通,面露不悦。
“哼,这文官转来的,果然和我们武人不是一条心。王爷要提高武人待遇,这般好事,他偏要扫兴。”
“他身为侍郎高官,自然不缺银钱。我还等着朝廷俸禄,去教坊司和小芳多谈几次心呢。”
柯潜也有些意外。
他原以为此次武英殿大会,是要将这些恩荫官清出国防部,可王爷却……
接着,朱祁钰又道:“不止如此,朝廷还应对那些有功之臣的后代,予以特别优待。”
此话一出,那些恩荫官们,心中更是欢喜。
功之臣的后代,那不就是说的我们哩,特别优待,那可太棒哩。
王爷真是好人呐。
“因此,本王与陛下商议,决定兴办一座‘大明讲武堂’,专门用以培养诸位后进。”
柯潜眼中一亮,顿时明白这所谓的“讲武堂”,正是用来安置那些恩荫废员的去处。
不过,他却是想差了。
朱祁钰的目的,可不单是为了安置废物,才提出这个讲武堂的。
这个衙门,日后将成为武官体系的核心,是大明军制重中之重的一步棋。
而方才还喜形于色的恩荫官们,顿时蔫了下去。
讲武堂,这名字一听,就知道它是干什么的。
他们若真有本事,凭借家中传承,早该出人头地了。
至于开摆到现在,还一事无成么。
定国公也想了想自家的那些货,只有徐明山还过得去,不过他也是更擅长跑商。
其余人等,即便送进这讲武堂,恐怕也难有作为。
一人拱手上前,语气虚弱:“王爷,臣体弱多病,实在难以适应沙场生涯,所以……”
他倒未说谎。
此人是宣城伯卫颖的堂侄,是个公认的药罐子,靠恩荫才混了个羽林前卫千户。
“且慢推辞,”朱祁钰笑道,“谁说来讲武堂,就定是要送诸位上阵杀敌?”
“如今的战争,早已不同以往。你们该不会以为,战场就只有真刀真枪、冲锋陷阵这一种吧?”
“再者,诸位世受国恩,朝廷岂会轻易让你们去前线送死?讲武堂所设职司,不单为战阵搏杀,更在于治军安邦。”
“军需审计、训导宣慰、文书编修、监造协理等事务,同样是战场关键。”
“诸位或读书明理,或见识广博,正可在这些职司上发光发热,为我大明立下不世之功!”
审计、宣慰、编修、监造这些名头,听着像是军中要职,但实际上都碰不到军权。
而且门槛极低,只需识字、有身份、不是蠢货即可。
正是安置闲人的绝佳位置。
众人听罢,心下恍然:这与文官恩荫的路数差不多,无非是给个闲差坐坐。
虽有些懊恼,不能如以前一般,躺着领俸禄,却也并无太大变化。
他们却是不知,朱祁钰可没这么善良,进了讲武堂,可还有结业一说。
你想去闲差呆着,至少要完成结业。
若是完不成么,就老老实实在讲武堂继续待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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