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一行缓缓回到西安府,直到来到长安城下,才与赵小六分别。
这座十三朝古都,承载了太多历史。
明初之时,朱元璋也有意迁都长安,曾特遣太子朱标前来视察。
朱标详细考察了长安的山川地貌、城市布局。
回到南京后,向朱元璋进献了陕西地图,并对迁都长安持积极态度。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朱标从陕西返回南京后,就一病不起。
于洪武二十五年因病薨逝,年仅三十七岁。
太子朱标的死,对朱元璋是毁灭性的打击。
他不仅失去了一位精心培养了二十五年的继承人,也耗尽了对迁都的全部心力。
老年丧子之痛,加上迁都之事最主要的推动者和考察者都不在了,这个宏大的计划就此彻底搁置,再无下文。
如果朱标不死,明朝国都或可西迁长安。
那么,明朝的国防格局、经济重心、政治走向将会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番景象。
当然,历史没有如果。
此时的秦王,也没有半点怀古之幽情。
车驾进入城中,来到巍峨的秦王府。
“快!立刻叫长史来见本王!”
朱公锡迫不及待地跳下车,对着迎上来的内侍吼道。
他脚步匆匆往里走,连专程前来迎接的王妃都懒得搭理。
不多时,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干瘦老头儿连滚带爬地跑来,扑通跪倒:“王爷千岁,您可算回来了!京师一行可还安好?”
这人就是秦王府长史,丁映阳,五十六岁。
“好?好个屁!”秦王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随即问道:“本王问你,咱们府上平日里吃的盐,是哪儿来的?”
丁映阳被问得一愣,下意识回答:“回王爷,一直都是用河东盐运司产出的上好精盐,颗粒均匀,味道纯正……”
“那不就是解池来的盐!”秦王眉头一皱,打断他道:“可别是通过西安府衙门买的吧?”
他听了赵小六的介绍,西安府衙门运的可都是“尸体盐”。
若府上真用了这种盐,朱公锡光是想一想,就觉得胃里翻腾。
丁映阳自然是不知道尸体盐之事,但知府衙门跟王府可不算远。
前些日子,于谦带人包围知府衙门,把里面大小官吏一并拿了,这事他可是清清楚楚。
他还以为是秦王怕被知府的官司牵连,赶忙开解道:“王爷,这盐的手续干干净净,任谁也挑不出错。”
“就算于谦要查,也查不到咱们王府头上。王爷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朱公锡追问:“所以,王府用的盐,当真都是知府衙门送来的?”
“对呀。”丁映阳有些奇怪王爷为何执着于此,
“这是知府衙门循着‘王官分例’的旧例,正常给王府配送的精盐,走的是官府的账,绝非私相授受。”
一听果然是他们经手,朱公锡大吼道:“把这些盐统统给本王扔了!重新去买,买淮盐、川盐,就是不准再用解池的盐!”
丁映阳一听,心知秦王对此事极为不满,但内情不明,不便继续在此话题上纠缠。
他连忙含糊应下,果断转移话头:“换盐都是小事一桩。王爷,关键是眼下这关中的春旱……”
“关中春旱?”朱公锡果然顺着话头问:“对了,本王一路看来,是感觉有些不对。”
见王爷发问,丁映阳心下暗喜,这话题总算转过去了。
“何止是不对!”
长史一拍大腿,苦着脸道:“从去岁冬到现在,四五个月了,老天爷是一滴雨、一片雪都没赏下来!”
“渭水河都快见底了,好些地方的井都打不出水来。再这么下去,今年别说收成,人畜饮水都成问题啊!”
若是正常人,听到这话少不得要忧国忧民一番。
可咱们这位秦王殿下,一听这话,眼睛“唰”地就亮了。
“天赐良机!真是天赐良机啊!”
他差点兴奋的从座上蹦起来,像个看到那啥的苍蝇一样搓着手,脸上笑开了花:“快!赶紧派人出去,给本王收田去!”
“趁着那些泥腿子活不下去,用最低的价钱,把他们的田地都给本王盘过来!”
“哈哈哈,越是这种天灾时候,越是咱们王府发家致富的好机会!”
虽然经历的土地清丈,还有朱祁钰搞出来的那个“先征后退”的新政。
导致就算是王府田地,每一亩地也都要交税。
可田地嘛,总是越多越好。
蚊子腿再小,它也是肉不是?
然而,丁映阳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王爷,难哦!”
“这回朝廷反应快得很!以工代赈的摊子早就铺开了,到处都在招人修水利、挖深井,既管饭还给工钱。”
他连连摇头,“那些老百姓眼下还能挣口饭吃,多半是舍不得卖地的。”
“什么?!”朱公锡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他气得直拍桌子,震得茶杯乱跳:“都怪摄政王把本王叫去京师过年,平白耽搁了这许多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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