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煞面无表情地递上一瓶金疮药和干净的布条。
“包扎。明日,是两头。”
日复一日,与猛兽的搏杀成了家常便饭。
从饿狼到猎豹,从棕熊到受过训练的獒犬……江浸月身上的伤痕不断增加,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但她眼神中的恐惧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麻木的冷静和精准高效的杀戮技巧。
她学会了利用环境,学会了观察猎物的弱点,学会了在最危险的时刻爆发出最强的力量。
当影煞判定她的生存本能和近身搏杀能力达标后,训练进入了第二阶段——杀人技。
地牢的另一侧,被改造成了训练场。
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兵器:短匕、峨眉刺、袖箭、飞镖、淬毒的银针……琳琅满目,寒光闪闪。
“杀手,不在于正面抗衡,在于一击必杀,远遁千里。”
影煞的声音依旧冰冷,他开始系统地教导江浸月各种暗器的使用手法,发力技巧,以及如何将自身气息与环境融为一体。
江浸月展现了惊人的学习天赋和毅力。
她可以为了练习飞镖的准头,在昏暗的光线下站上数个时辰,直到手腕肿痛不堪,却依旧能保证十丈之外命中铜钱方孔;
她可以反复练习袖箭的机括使用和填装,直到速度快如闪电;
她学习如何将毒药淬在针尖、刃口,学习辨别各种毒物的特性与解药。
除了暗器,冷兵器的使用也必不可少。
短匕的刺、挑、抹、割,峨眉刺的灵巧与狠辣……她娇小的身躯里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每一个动作都被锤炼得简洁、致命。
然而,最痛苦的并非身体的劳累与伤痛,而是精神上的煎熬。
影煞会带来一些死囚,或者抓捕的敌方探子,命令江浸月亲手了结他们。
第一次杀人,是一个被绑来的、眼神惊恐的晏国细作。
江浸月握着冰冷的匕首,手在微微颤抖。
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影煞的声音如同魔咒在她耳边响起,
“想想你的父母,想想晏国铁蹄下的宸国百姓。他活着,就可能会有更多的宸国人死去。”
仇恨,再次被点燃。
她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冰封的杀意。
匕首精准地刺入心脏,温热的血液喷溅在她脸上。
她强忍着呕吐的欲望,身体僵硬,心中某个柔软的部分,随着这一刀,彻底碎裂了。
一次又一次,从颤抖到麻木,从抗拒到熟练。
她不再是那个只会周旋权贵的解语花,而是在血与火的淬炼中,迅速蜕变成一个心如铁石、出手狠辣的准杀手。
顾玄夜偶尔会下来查看进度。
他总是站在阴影里,沉默地看着江浸月在训练场上挥汗如雨,看着她与猛兽搏杀留下的伤痕,看着她面无表情地结束一条又一条性命。
他看到她眼中日益增长的冰冷与强悍,也看到了那冰冷之下,被强行压抑的、或许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痛苦与空洞。
他知道,他在亲手摧毁她身上最后一点属于“江浸月”的柔软,将她塑造成他需要的完美工具。
一种复杂的情绪时常萦绕在他心头,但他从不允许自己深想。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这条路,是她,也是他,必须走下去的。
地牢之中,不见天日。
唯有血腥气、药草味和金属的冰冷气息交织弥漫。
江浸月如同一个被投入熔炉的胚体,在无尽的黑暗与残酷中,被反复锻打、淬炼。
她的笑声早已消失,眼泪早已流干,剩下的,只有对复仇的渴望、对权力的追逐,以及一副被磨练得足以应对任何险境的、冰冷而强大的躯壳与灵魂。
一把专为晏宫打造的、淬了剧毒的绝世暗刃,正在这不见光的地下,悄然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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