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一周后。
东海省委,一号楼。
常委会会议室。
东海的权力中枢。
这里的空气被抽干了,闷的人胸口发堵。
巨大的椭圆形红木会议桌,桌面能映出人影。
桌边坐着的,是东海最有权势的一群男人。
此刻,每个人的脸都绷着,像是随时会崩裂的冰面。
烟灰缸已经堆成了小山。
浓重的烟味混着冷气,呛得人喉咙发干。
人到齐了。
但谁也不先开口。
都在等省委书记,周海亮。
一分。
一秒。
死寂压在每个人的肩上,沉的要命。
终于。
会议室厚重的木门被推开。
周海亮走了进来,面色无波。
他走到主位坐下,视线在桌上滑过一圈,最后定格在自己的茶杯上。
“人都到齐了,开会吧。”
声音不响,却像一道鞭子,抽的每个人后背一紧。
“今天一个议题,东钢集团‘9·30’特大安全事故,还有秦川同志的处置。”
话音刚落。
省委副书记苏振邦就抢着开了腔。
“周书记,同志们,我先说两句!”
他一巴掌拍在桌上。
茶杯盖子“咣当”一声弹了起来。
他撑着桌子站起身,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爆起,像一头发怒的公牛。
“无法无天!”
“简直是无法无天!”
他的吼声砸在墙壁上,嗡嗡作响。
“东钢的爆炸,是我们东海省建国后,性质最恶劣,影响最坏的事件!没有之一!”
“爆炸,骚乱,围堵省领导!”
“这事现在全世界都传遍了,我们东海,丢人丢到全国去了!成了外面那些人戳我们脊梁骨的把柄!”
苏振邦的视线变成两把刀子,狠狠扎向斜对面的陈岩。
“为什么会出这种事?”
“因为有的同志,急功近利,好大喜功!”
“提拔一个二十几岁的毛头小子当副厅,把几十万职工的饭碗,把全省工业的未来,当成他自己的政治赌博!”
“现在好了,赌输了!输的血本无归!”
“拿我们东海的稳定,拿几千个家庭的幸福,给他一个人的野心陪帐!”
苏振邦越说,情绪越高,唾沫星子喷的到处都是。
他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文件,高高举着。
“这是调查组的初步报告,证据确凿!秦川,独断专行,罔顾事实,就是这次事故的罪魁祸首!我建议,对于这种给党和人民事业造成巨大损失的干部,必须严惩!”
他停下来,每个字都像是从后槽牙里碾出来的。
“开除党籍!”
“开除公职!”
“移交司法!”
“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不杀,不足以慰亡灵!”
“不杀,不足以正视听!”
会议室里,针落可闻。
苏振邦这套拳,又快又狠,招招致命。
这是要把秦川往死里整。
更是要把提拔秦川的陈岩,钉死在耻辱柱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陈岩身上。
陈岩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要么站起来,为秦川,也为自己,杀出一条血路。
要么就这么坐着,被苏振邦的口水淹死,变成整个东海官场的笑话。
所有人都盯着他。
陈岩撑着桌面,站了起来,动作有些沉重。
他没有苏振邦的暴怒,嗓子是哑的,开口的第一个字就破了音。
“苏书记的火气,我懂。同志们的担心,我也一样。”
陈岩一开口,姿态放的极低,先把所有雷都接了过来。
“我是秦川的直接领导,这件事,我有推不掉的责任。这一点,我在之前的检讨中,以经深刻反省过。”
他扫视一圈,最后看向周海亮,声音稳住了。
“但是,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要冷静,越要实事求是。苏书记刚说证据确凿,但我这里,有个调查组可能漏掉的疑点。”
他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照片。
只是捏在手里,没有传下去。
“技术部门给了个初步鉴定,爆炸高炉的阀门螺栓,有人为破坏的痕迹。”
轰!
一句话,在会议室里炸开了。
所有人都瞪圆了眼睛。
包括苏振邦,眼角也狠狠抽了一下。
陈岩没管别人的反应,不快不慢的继续说。
“我不是说爆炸一定是人为,但在最终结论出来前,不能排除任何可能。一个完美的改革计划,一个履历光鲜的年轻干部,一场恰到好处的爆炸,一次被精准煽动的骚乱。。。这一切,都太巧了。”
他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了恳切。
“秦川有错,他错在年轻,错在锐气太盛。但是,我们也不能忘了,他过去为东海为江州做的贡献。江州自贸区的成功,在座各位都看在眼里。”
“我们党的政策,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对一个犯了错,但本身有才华有能力的年轻干部,是不是该给他一个改过自新,戴罪立功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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