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东海省省委大院一号楼,省委书记周良宇的书房还亮着灯。
窗外枯枝在北风中呜呜作响,书房内却暖气很足,空气里有股陈年书卷和特供烟混合的味道,气氛有些沉闷。
陈岩坐在一张紫檀木椅子上,有些坐立不安。这张椅子,平常只有省委常委才有资格坐。
他的后背已经让冷汗湿透,衬衫黏糊糊的贴在身上。面前那杯周良宇亲手泡的雨前龙井,热气还飘着,他却一口没敢碰。
十分钟前,他把秦川那个大胆的“诱饵计划”,一五一十的向这位东海省的一把手做了汇报。
说完之后,周良宇就沉默了。
他没有像陈岩想的那样发火,也没表态,只是一个人站在那幅巨大的东海省行政地图前,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烟雾缭绕里,他宽阔的背影显得很沉重。
这种沉默,比发火更让陈岩害怕。他知道,周良宇正在权衡这个计划的利弊。
计划一旦成功,好处巨大。他们能借着联邦直播,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赵家彻底踩死,为整个楚老派系立下大功。
可一旦失败……后果没人能承担。
在全联邦直播中,省委书记亲自力荐的“联邦改革家”在领奖台上被杀。这桩丑闻,足以把他周良宇、陈岩,连同整个东海省的领导班子,一起钉上耻辱柱。
赌注太大了,大到陈岩自己都心里发毛。
“书记,我知道这个计划太冒险了……”陈岩顶不住这压力,声音沙哑的开口,“但是秦川他……态度很坚决。他说,这不是他一个人的战斗……”
“混账!”
周良宇猛地转过身,把烟头狠狠摁在烟灰缸里,低吼了一声。
他红着眼,死死盯着陈岩。
“你糊涂!他秦川年轻,敢打敢拼,那叫有魄力!可你呢?陈岩,你也是快五十岁的人了,在省长的位子上坐了这么久,这点觉悟都没有?!”
周良宇指着陈岩的鼻子骂道:“拿我们东海省未来的政治明星,一个联邦中央都盖章认定的改革家去当诱饵?跟一群亡命徒赌命?这要是传出去,别人怎么看我周良宇?怎么看我们东海省的班子?只会觉得我们东海省没人了,或者疯了!”
“书记,我……”陈岩被骂得满头是汗,脸色发白,不敢反驳。
“你不用解释!”周良宇一挥手,直接说道,“这件事,没得商量!我绝不会拿一个前途无量的干部的命,去赌什么机会!”
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那部红色的保密电话,就要往京城拨。
“我现在就给楚老打电话,把情况说清楚。同时,命令省公安厅和武警总队,立刻接管颁奖典礼的全部安保,级别提到最高!把会场给我围个水泄不通,一只苍蝇都别想飞进去!”
周良宇的态度很坚决,不给一点商量的余地。他这是要用自己的权威,彻底否掉秦川那个疯狂的计划。
陈岩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就在他准备放弃时。
“周书记。”
一个平静,却很有力量的声音,突然从书房角落响了起来。
两人同时一愣,看了过去。
只见墙角的视频会议屏幕不知何时亮了起来。
画面里,秦川穿着一身便装,正静静的坐在酒店沙发上。他身后是省城璀璨的夜景,灯火通明,照的他年轻的脸庞棱角分明。
他似乎已经在那听了很久,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双深邃的眼睛,平静的看着书房里的两位东海省最高领导。
“秦川?你……”周良宇眉头紧锁。
“周书记,陈省长,深夜打扰,很抱歉。”秦川的声音通过音响传来,清晰又沉稳,“但是,我必须跟您说明我的理由。”
他没等周良宇说话,直接切入主题,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很有分量。
“书记,我感谢您对我的爱护。但您刚才的决定,恕我不能同意。”
“因为光加强安保,解决不了根本问题。这只会让我们自己,一直被动防御。”
“他们这次失败了,还会有下次。我们防得住会场,防得住酒店,那防得住我上下班的路上吗?防得住我身边所有人吗?我们不可能永远活在防弹玻璃后面。千日防贼的道理,您比我清楚。”
这番话,让周良宇刚要发作的火气硬生生压了下去。他重新坐回椅子,皱着眉,思考起来。
秦川继续说,声音依旧平静,内容却更尖锐。
“书记,这盘棋,从一开始就不是简单的刺杀。这更是一场政治仗,一场舆论仗。”
“赵家的目的,就是在我最风光的时候,用最惨烈的方式毁掉我,好打击您,打击陈省长,打击我们东海省这两年好不容易立起来的改革大旗。”
“所以,我们不能退。我们一旦取消典礼或者只加强安保,在外面人看来,就是我们怕了,是我们心虚了。那赵家的目的,就算达到了一半。”
“他们想要一场戏,一场羞辱我们所有人的戏。那我们,为什么不将计就计,自己来导这场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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