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沈瓷同床共枕的第一夜，以一种超出顾临溪预想的方式平静度过。没有想象中的侵犯与难堪，只有腰间那只微凉的手带来的、持续整夜的微妙存在感。
接下来的几天，生活似乎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常态”。他照常上学，司机接送。沈瓷依旧很忙，常常在他睡后才回来，有时甚至彻夜不归。但无论多晚，她都会回到主卧，有时会像第一晚那样，将手轻轻搭在他身上，有时则只是安静地睡在另一侧。
顾临溪发现自己似乎……习惯了。习惯了鼻尖萦绕的冷香，习惯了身侧另一个人的呼吸声，甚至习惯了在入睡前，下意识地留出属于她的空间。这种习惯悄无声息，等他意识到时，已经根深蒂固。
这天下午，他刚走出教学楼，就听到两个女生在一旁兴奋地低声议论。
“看到了吗？论坛新帖！有人拍到沈瓷和‘盛和’的太子爷陆宸昨晚在‘云顶’会所一起出来！两人靠得好近！”
“真的假的？不是说沈瓷和她那个心理学系的小男友订婚了吗？”
“豪门的事儿谁说得准？说不定只是玩玩呢。陆宸哎！那可是和沈瓷齐名的京城四少之一，又帅又有型，还是青梅竹马，这才叫门当户对！”
顾临溪的脚步顿住了，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传来一阵细微却清晰的刺痛。陆宸？盛和集团的继承人，沈瓷那个拜把子的兄弟之一？论坛帖子？他下意识地摸出手机，手指有些发僵地点开那个几乎被他遗忘的校园论坛。
果然，一个热帖被顶在最上面，标题十分醒目：【惊！女王的真爱？沈瓷密会青梅竹马陆宸，举止亲密！心理学系小娇夫疑似失宠？】
下面附了几张模糊的远景照片，背景是某个高级会所的门口，沈瓷和一个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并肩走出来，男人微微侧头，似乎在和她说着什么，嘴角带着笑意。照片角度抓取得很刁钻，两人的距离看起来确实很近。
评论区更是五花八门，有惋惜他和沈瓷“BE”的，有嘲讽他果然只是“玩物”的，更有大量吹捧陆宸和沈瓷如何般配、如何强强联合的。
顾临溪站在原地，感觉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起来。一股莫名的、酸涩的情绪堵在胸口，让他呼吸不畅。他告诉自己，这不关他的事，沈瓷和谁在一起，与他何干？他不过是她强行绑在身边的所有物而已。
可理智是一回事，感受又是另一回事。那种被比较、被质疑、甚至可能被“抛弃”的预感，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带来一种陌生的恐慌。
他失魂落魄地坐进车里，连司机跟他打招呼都没听见。
回到别墅，沈瓷破天荒地已经在家里了，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讲电话。她穿着家居服，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淡，语气简洁。
“……嗯，陆宸，事情就按我们商定的办。陈家那边，你盯着点，别让他们再弄出什么脏东西。”她说完，便挂了电话。
陆宸。这个名字像根刺，扎进了顾临溪的耳朵里。他站在玄关，进退维谷。
沈瓷抬眼看到他，视线在他有些苍白的脸上扫过，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站在那里做什么？”
顾临溪垂下眼睫，默默地换鞋，走过去，在她侧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指尖微微蜷缩。他想问，又不知道以什么立场问。契约情人质问金主吗？未免太可笑。
沈瓷放下手机，看着他这副魂不守舍、欲言又止的模样，冰眸微眯。“学校有事？”
“……没有。”他低声回答。
“那副样子给谁看？”她的语气冷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悦。她不喜欢他这副藏着心事的模样，这让她有种脱离掌控的感觉。
顾临溪抿紧了唇，心底那点委屈和酸涩被她冷淡的态度一激，几乎要溢出来。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她，琉璃般的眸子里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指控：“论坛上……说你昨晚和陆宸……”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听起来像什么？像是在吃醋，在质问。
沈瓷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眼底那丝不悦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带着审视的目光。她没有解释，也没有否认，只是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着他微微泛红的眼眶和紧抿的、带着倔强的唇。
“所以？”她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玩味，“你是在担心？”
顾临溪别开脸，耳根发烫，羞窘难当。“我没有！”
沈瓷却不允许他逃避。她俯身，一只手撑在他沙发扶手上，另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转回头面对自己。她的气息逼近，带着熟悉的冷香。
“顾临溪，”她的目光锁住他，像是要看到他灵魂深处去，“记住，无论外面有多少声音，有多少人……”
她的唇缓缓靠近，在几乎贴上他时，停顿了一下，声音轻得像誓言，又重如磐石：
“……能这样吻你的，只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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