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溪,你、找、死!”
这五个字,几乎是从沈瓷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劫后余生的愤怒和后怕,更像是一句无力而凶狠的控诉。她擦着他脸颊灰尘的手指用力,留下一点微红的痕迹。
顾临溪手臂剧痛,脸色苍白,但在她这句毫无威慑力的“狠话”下,竟然扯着嘴角,虚弱地笑了一下:“你来了……”
就这一句,带着全然的依赖和信任,瞬间击溃了沈瓷所有筑起的冰冷外壳。她猛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的情绪复杂得让人心惊。
“闭嘴!”她低斥一声,不再看他那张让她又气又心疼的脸,转头对着已经联系完周医生的阿威吼道:“车呢?!”
“就在外面!”阿威立刻回应,同时示意手下将昏迷的袭击者拖走。
沈瓷不再多言,伸手,不是扶,而是近乎粗暴地一把揽住顾临溪没受伤那边的腰,几乎是将他半抱着,强势地支撑起他大部分重量,不由分说地带着他往外走。
“嘶……”动作间不可避免地牵扯到伤处,顾临溪痛得倒吸一口冷气。
沈瓷身体一僵,揽着他腰的手臂力道下意识放轻了些,脚步也放缓了,嘴上却依旧不饶人:“活该!自找的!”
顾临溪靠在她身上,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熟悉的冷香,混合着一丝硝烟味,感受着她虽然嘴上凶狠、动作却泄露了紧张和小心翼翼的支撑,心底那片因为独自面对危险而冰封的角落,彻底融化成了温热的泉流。他甚至觉得,手臂好像都没那么疼了。
回到别墅,周医生早已严阵以待。检查后,确认是手臂尺骨轻微骨裂,需要打石膏固定。
整个过程,沈瓷就抱臂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周身的气压低得让周医生和旁边的岚姨都大气不敢出。只有在她看到顾临溪因为正骨而疼得额头青筋暴起、死死咬住嘴唇时,那紧抿的唇线和微微颤抖的指尖,才泄露了她并不平静的内心。
等周医生处理好伤势,叮嘱完注意事项离开后,卧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顾临溪靠在床头,左臂打着白色的石膏,样子有些狼狈,眼神却清澈地看着站在床尾的沈瓷。
沈瓷不说话,就那么冷冷地盯着他,仿佛要在他身上盯出两个洞来。
空气凝固,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良久,顾临溪率先败下阵来,垂下眼睫,声音低低的,带着认错般的乖巧:“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不该自己去冒险……”
“对不起?”沈瓷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碴子,“顾临溪,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完了?”
她一步步走到床边,俯下身,双手撑在他身体两侧的床面上,将他禁锢在自己的阴影里。她的脸离他很近,呼吸几乎交融,那双琉璃般的眸子里燃烧着压抑的怒火和别的什么更深沉的东西。
“你知不知道那有多危险?嗯?”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危险的意味,“如果我没有赶到,如果那一刀不是划在地上,而是划在你脖子上,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她的语气又急又厉,带着后怕的颤抖。
顾临溪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眼尾,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麻。他抬起没受伤的右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指尖感受到她肌肤的微凉和紧绷。
“我知道错了。”他看着她,眼神温柔而专注,“可是沈瓷,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用‘夜枭’和你父母的真相来威胁你,伤害你。我想保护你,哪怕力量再微薄。”
他的话语直白而真挚,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撬开了沈瓷心上最坚硬的锁。
沈瓷的身体猛地一颤,所有准备好的斥责和怒火,都在他这句“我想保护你”面前,土崩瓦解。她看着他那双盛满了自己倒影的、无比认真的眼睛,心底某个角落轰然塌陷。
保护她?
从来都是她保护别人,算计别人,提防别人。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不自量力,又如此义无反顾地,想要保护她。
这种陌生的、被珍视的感觉,像暖流,瞬间冲刷过她被冰雪覆盖的心田。
她眼底的冰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翻滚着复杂情愫的暗流。
“保护我?”她重复着这三个字,声音低哑,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嘲弄,却又隐含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动容。她猛地低下头,额头抵住他的额头,鼻尖蹭着他的鼻尖,温热的气息拂在他的唇上,带着一种近乎咬牙切齿的亲昵。
“顾临溪,你连自己都保护不好,拿什么保护我?嗯?”
最后一个“嗯”字尾音上扬,带着致命的诱惑和挑衅。
顾临溪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靠近和语气弄得心跳失序,喉结滚动了一下,几乎是本能地,仰头想要吻住那张近在咫尺、不断开合说着气人话的唇。
然而,沈瓷却快他一步。
她没有吻他的唇,而是偏过头,带着惩罚意味的,一口咬在了他颈侧的动脉上!力道不轻,带着微微的刺痛,却又控制在不会真正伤到他的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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