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就是你。”
这五个字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书房凝滞的空气里。周医生脸色惨白,额角沁出细密冷汗,握着文件袋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关节泛白。
沈瓷没有立刻去碰那个文件袋。她只是站在那里,周身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危险而暴戾,仿佛被侵入了领地的头狼,竖起了全身的毛发,露出了森白的獠牙。
她不在乎那个所谓“母亲”的死活,那个女人懦弱无能,活着时是累赘,死了也激不起她半分伤感。但——有人竟敢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将手伸到了她身边,用这种阴暗的手段进行清除?而且,如今还敢用这件事来挑衅她,警告她?
这不是哀悼,这是宣战。是对她绝对掌控权的赤裸裸的挑衅和侵犯!
顾临溪的心也沉了下去。他清晰地感受到了沈瓷身上散发出的、几乎实质化的杀意。他上前一步,不是去看文件袋,而是轻轻握住了沈瓷紧攥的、指甲几乎嵌进掌心的手。她的手指冰凉,带着细微的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
“冷静。”他低声说,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对方在故意激怒你。”
沈瓷猛地转头看他,眼底猩红一片,像要噬人。但触及他清澈镇定的目光,那翻涌的暴戾稍稍停滞了一瞬。她深吸一口气,极力压制着将眼前一切撕碎的冲动,反手死死扣住顾临溪的手,仿佛那是她在狂暴怒海中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说清楚。”她的声音嘶哑,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砸向周医生。
周医生被她的气势骇得后退半步,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才颤声开口:“这些数据……是夫人临终前半年的一些常规血检和药物浓度监测复印件。当时我只以为是器官衰竭引起的指标紊乱……但最近因为匿名短信和袭击的事,我重新梳理旧档,才发现……才发现有几项指标异常得蹊跷,长期处于亚致死量的叠加状态,会极大加速心肺衰竭……这绝不是正常病理发展能达到的!”
他颤抖着抽出几张泛黄的纸页,指向上面用红笔圈出的几行数据。“还有这张字条……”他又抽出一张普通的打印纸,上面只有那五个冰冷的宋体字,“它就夹在这些数据里,像是……像是有人故意让我发现,然后……警告您。”
故意让他发现?警告?
沈瓷一把抓过那张字条,冰冷的纸张触感让她指尖发麻。她盯着那五个字,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水来。
对方不仅杀了那个跑腿马仔,留下了含义不明的“钥匙”线索,现在更是直接把多年前谋害她母亲的证据和针对她的死亡警告,一起塞到了她的核心医生手里!
这是在炫耀?是在示威?还是在……扰乱她的心神,让她自乱阵脚?
“岚姨!”沈瓷猛地提高声音。
书房门立刻被推开,岚姨快步走入,看到室内情形,神色一凛:“小姐。”
“从现在起,别墅安保等级提到最高。所有人员进出,包括周医生,必须经过阿威或其绝对信任的副手双重核查。所有饮食、药品,由你亲自监督,经至少两人试毒。”沈瓷语速极快,命令清晰冰冷,“通知下去,近期所有非必要外部联络,暂停。”
“是!”岚姨毫不迟疑,立刻转身去安排。
周医生脸色更白了,他知道,这意味着连他也被暂时列入了需要警惕的名单。但他理解,这种情况下,沈小姐的谨慎是必要的。
“周医生,”沈瓷的目光转向他,依旧锐利如刀,“这件事,烂在肚子里。数据原件在哪里?”
“原、原件……在我发现字条后,就不见了……应该是被放东西的人拿走了……”周医生冷汗涔涔。
果然。对方只留下了指向明确的“证据”和警告,却拿走了可能暴露自身的原始文件。
沈瓷不再看他,挥了挥手。周医生如蒙大赦,躬身退了出去,脚步虚浮。
书房里再次只剩下两人。
沈瓷松开顾临溪的手,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他,肩膀线条紧绷。都市的霓虹在她脚下闪烁,却照不进她周身弥漫的黑暗。
顾临溪看着她的背影,心脏揪紧。他走上前,从背后轻轻拥住她。他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和微微的颤抖。
“他们在害怕。”顾临溪将下巴轻轻抵在她未受伤的肩窝,声音低沉而肯定,“他们用你母亲的事,用死亡警告,是因为他们感觉到了你的逼近,感觉到了你带来的威胁。他们慌了,所以才用这种下作手段,想让你愤怒,让你失去冷静,让你出错。”
他的分析像一道清泉,缓缓注入沈瓷被怒火灼烧的心田。她闭上眼,感受着身后传来的温热和坚定。
是的,他们慌了。
染血的钥匙,母亲被谋害的真相,直接的死亡威胁……这些接连而来的重击,看似凶狠,实则暴露了对方阵营的焦虑和内部可能存在的裂痕。那个留下钥匙的人,和这个送来警告的人,可能并非同一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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