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青林连同他那扭曲的执念与地下的罪恶实验室一同化为灰烬,沈明辉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等待着家族内部更冷酷的审判。持续数月、如同跗骨之蛆般的阴谋与暗战,随着沈瓷毫不留情的雷霆清扫,终于暂告一段落。
紧绷的弦骤然松开,带来的不仅是疲惫,还有一种近乎虚无的空茫。
沈瓷在书房里坐了很久,直到夕阳的余晖将房间染成一片暖金色,她依旧维持着同一个姿势,望着窗外,眼神没有焦点。身上那股凌厉的、仿佛能割伤人的杀气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可见骨的倦怠。
顾临溪轻轻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杯温水和岚姨刚做好的、容易消化的点心。他没有出声打扰,只是将东西放在她手边,然后安静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拿起一本看到一半的书。
他没有问她发生了什么,也没有试图用言语安慰。他只是在那里,用这种无声的陪伴,告诉她,他不是需要被驱散的黑暗,而是可以依偎的港湾。
许久,沈瓷缓缓转动有些僵硬的脖颈,目光落在顾临溪专注的侧脸上。夕阳的光线勾勒着他柔和的轮廓,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安静而美好。
她忽然很想知道,在他眼中,此刻的自己是什么模样?是那个双手沾满血腥、令人恐惧的女魔头,还是……
“临溪。”她开口,声音因长久的沉默而有些沙哑。
顾临溪立刻从书页中抬起头,望向她:“嗯?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放下书,起身走了过来,很自然地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动作熟练得像做过千百遍。
他指尖温热的触感让沈瓷冰凉的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她没有避开,反而抬手覆上了他的手背,将他的手掌拉下来,紧紧贴在自己脸颊上。
她的动作带着一种罕见的依赖。
顾临溪微微一愣,随即顺从地任由她抓着,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她散落在肩头的黑发,动作轻柔。
“都结束了?”他低声问,不是追问细节,只是一种确认。
“嗯。”沈瓷闭上眼,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仿佛借此汲取着力量,“该清理的,都清理了。剩下的……楚风和陆衍会处理干净。” 她不再关心那些细枝末节,也不想再耗费心神。既然选择了信任,那就信任到底。若他们日后真有异心,大不了,再清理一遍便是。只是现在,她累了。
“那就好。”顾临溪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放松,“你肩上的伤需要好好静养,不能再折腾了。”
沈瓷睁开眼,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写满担忧的眸子,忽然问:“怕我吗?”
顾临溪摇头,眼神清澈而坚定:“从未怕过。”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只怕你受伤,怕你疼。”
简单的话语,却像最温柔的水流,冲刷过沈瓷布满裂痕的心田。她看着他,看了很久,仿佛要将他此刻的模样牢牢刻在心底。
然后,她微微仰头,吻上了他的唇。
这个吻,不再带着以往那种强势的掠夺和占有,而是缓慢的、试探的,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寻求确认的脆弱。她的舌尖轻轻刷过他的唇瓣,带着药味的清苦和他身上干净的皂角香气交织在一起。
顾临溪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热烈地回应起来。他小心翼翼地环住她的腰,避开她肩胛的伤处,生涩却真诚地回应着她的亲吻,仿佛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他在这里,他接受她的一切,包括她的血腥,她的疲惫,和她深藏的不安。
一吻结束,两人气息都有些微乱。沈瓷将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呼吸交融。
“我建了一座山庄。”她忽然说,声音很轻,像在分享一个秘密,“在南方,一个很安静,四季都有花香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具体地描绘那个关于“以后”的蓝图。不是在京都这个充斥着阴谋与回忆的牢笼,而是一个全新的、只属于他们的地方。
顾临溪的心像是被温暖的潮水瞬间淹没,酸涩而胀痛。他紧紧抱住她,声音有些哽咽:“好。我们去那里。” 无论哪里,只要有她在,就是他的归宿。
“等我把手头最后一点事情交割给楚风他们,”沈瓷低声规划着,带着一种卸下重担后的慵懒,“我们就走。京都沈家……从此以后,与我再无瓜葛。”
她争权,从来不是为了掌控这个腐朽的家族,只是为了生存,为了有能力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人。如今,威胁已除,她迫不及待地想离开这片令人窒息的土地。
“好,都听你的。”顾临溪将她搂得更紧。
接下来的几天,沈瓷展现出惊人的效率。她迅速而有条理地将沈家庞大的产业核心业务,分别交割给楚风、陆衍和秦漠。她没有丝毫留恋,仿佛丢弃的不是泼天的富贵和权势,而是沉重的枷锁。
楚风和陆衍起初是震惊和推拒,但在沈瓷不容置疑的态度下,最终沉默地接下了这份沉重的“礼物”和绝对的信任。他们知道,这是她告别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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