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桂花,快开了吧?」
这条没头没脑的短信,像一条阴冷的蛇,缠绕上顾临溪的心头。他盯着那行字,指尖冰凉。对方不再仅仅是警告或展示肌肉,而是用一种近乎熟稔的语气,切入他们具体的生活环境。这种渗透感,比直接的威胁更令人毛骨悚然。
他几乎能肯定,这个号码背后的人,与之前发送警告的,是同一个。他在玩一个猫捉老鼠的游戏,不急不躁,只是时不时地伸出爪子,撩拨一下他们的神经。
顾临溪没有回复,也没有立刻将这条短信拿给沈瓷看。她刚刚才因为工作室的进展而显露出一丝难得的轻松,他不想这么快就破坏它。他将号码再次转发给阿威,附言:「新信息。对方似乎在近距离观察我们,甚至了解本地物候。重点排查近期所有进入度假村及周边区域、行为异常或有特殊背景的人员,包括但不限于客人、供应商、临时工。」
阿威的回复依旧简洁:「明白。已扩大筛查范围。」
放下手机,顾临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回平板电脑上“临溪听风”工作室的规划草案上。他需要一些积极的事情来冲散心底的寒意。
接下来的两天,风平浪静。没有新的短信,阿威那边也没有突破性进展。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却如同背景噪音,持续存在着。
沈瓷似乎并未察觉这潜藏的暗流。她依旧保持着一种近乎刻板的规律生活:起床、用餐、在顾临溪的陪伴下散步、换药、偶尔翻看那本花卉书籍。只是,顾临溪敏锐地察觉到,她发呆的时间变长了,眼神时常空茫地落在某处,仿佛在努力适应这种生命中突然多出来的、大片的空白。
这天下午,岚姨带着新烤好的杏仁饼来到客厅,香气四溢。沈瓷拿起一块,慢条斯理地吃着,目光却落在了开放式厨房里那些锃亮的厨具上。
“岚姨。”她忽然开口。
“小姐,有什么吩咐?”
“教我做这个。”沈瓷指了指手中的杏仁饼,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岚姨愣住了,连一旁正在整理咨询案例的顾临溪也惊讶地抬起头。沈瓷要学烘焙?这比听到那家基金卷土重来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岚姨很快反应过来,脸上堆起笑容:“好啊,小姐想学,当然好!这个杏仁饼不难,我们从最简单的曲奇开始好不好?材料都是现成的。”
沈瓷“嗯”了一声,放下吃了一半的饼干,站起身,竟真的朝厨房走去。
顾临溪放下平板,饶有兴致地跟了过去,靠在厨房中岛台边,看着这堪称奇景的一幕。
岚姨系上围裙,耐心地讲解着面粉、黄油、糖粉的比例,演示着如何打发黄油,如何切拌面粉避免起筋。沈瓷就站在她旁边,穿着那身昂贵的丝质家居服,神情专注得像在听一份关乎生死存亡的并购案报告。
她学得很认真,但动作却透着一股与厨房格格不入的生硬。称量时一丝不苟,几乎精确到克,打发黄油时手臂僵硬,搅拌面糊时更是如临大敌,生怕多用一分力气。
顾临溪看着她紧绷的侧脸和微微蹙起的眉头,忍不住想笑,又觉得心头发软。他拿出手机,偷偷拍了一张她系着围裙、低头认真搅拌面糊的照片。画面里的她,褪去了所有凌厉,在厨房温暖的光线下,竟有一种笨拙的可爱。
终于,面糊装入裱花袋。岚姨示范着如何在烤盘上挤出漂亮的花纹。轮到沈瓷,她握着裱花袋的手稳如磐石,仿佛握着的不是面糊,而是某种精密武器。然而,挤压的力道却控制得不好,挤出的曲奇形状各异,有的扁塌,有的扭曲,与她平日追求极致的风格大相径庭。
看着烤盘上那些奇形怪状的“作品”,沈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显然对自己的“成果”很不满意。
“第一次做,这样已经很好了!”岚姨连忙鼓励。
顾临溪也走上前,拿起一个形状还算规整的,毫不犹豫地放进嘴里。黄油和杏仁的香气在口中化开,甜度适中,虽然外形不佳,但味道意外地不错。
“很好吃。”他看着沈瓷,真诚地称赞,眼底满是笑意,“比我第一次做的好吃多了。”
沈瓷抬眼看他,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敷衍的痕迹,但只看到了纯粹的欣赏和鼓励。她紧绷的神色稍稍缓和,低头看了看自己沾了些许面粉的手指,没说话。
等待曲奇烘烤的时间,厨房里弥漫着甜蜜的香气。沈瓷洗净手,重新恢复了那副清冷的样子,仿佛刚才那个在厨房里笨拙忙碌的女人只是幻觉。
就在这时,顾临溪的工作平板响起了特定的提示音——是他设置的,来自心理咨询平台的系统通知。他点开一看,眼中瞬间迸发出惊喜的光芒。
“沈瓷!”他忍不住提高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我接到第一个正式咨询预约了!”
那是一个因为学业压力导致严重焦虑和失眠的大学生,看到他的资料后,主动发起了预约申请。虽然只是一个开始,但对他而言,意义非凡。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